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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雨按理不该下的,却浸染了整个旱夏。

新上任的赵大陆主消沉避退,还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最低等的木系、输了神龙榜,外界自然流言纷纷。

“水叁陆这雨再下,南海都涨起来要把南陆淹了!”

“旱作物泡死了一大片,我家连着隔壁家的墙缝发霉!”

“莫非,这赵……他,他上任是水叁陆的不祥之兆?”

一时间蜚语流言四散,衆说纷纭,伤口撒盐,火上浇油——

恰在此节骨眼,西边的火肆陆,一群人不服水叁陆的管教,转而吵闹叫嚷着,要寻找那日战胜长孙将军的凤凰后代。他们不仅小觑代理殷氏,还企图依托早没希望的蒙府,一伙乱民真正意图不得而知,但一定包括肇事捣鬼。

衆声喧哗之际,方圆十里宫却迟迟没有动静。

水克火的生命规律在劫难逃,果真不合时宜地“显灵”了。

几日前,莺莺燕燕来观潮南殿,问赵无澜下半年裁新衣事宜,然而当时殿门紧闭,明日紧闭,后日依旧紧闭。

等备用钥匙进去,发现人鼻息都几不可察了。

恰逢外界喧嚣闹事,赵无澜危在旦夕、性命浅薄的消息,自然一分都不可张扬。

多日守在殿中,浑浑噩噩之间,莺莺听见赵无澜问:

“莺莺……我娘呢?”

莺莺鼻尖酸涩,握紧了双手于心口前,缓缓说:“夫人她还在长清东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前阵子,突发奇想,开始吃斋念佛。”

“陆主你听……雨声之外,是不是还有夫人诵佛的声音?”

莺莺抹了眼角,泪花泛成眸中有些心疼的笑,试图跟他说更多的话,让人打起精神清醒起来。

燕燕就率直天真得多,扑到榻边,忍不住抓着赵无澜的手大哭:“陆主明明答应过夫人守好水叁陆的,为什麽伤得一病不起了!?”

赵无澜似乎轻轻笑了一下,缓缓摇摇头。

“你别咒我……我只是……只是觉得……”

“水元素,有些重——”

连雨渐歇,天霁云清,数日后,转圜院。

尝年準备离开这里了,他想要回到木贰陆去。

至少,要去芳琅山一次,去找找笑靥子的少年记忆。

李眉清好像死得早有所料,又似乎着实仓促——花容失这个身份这样就能够摆脱了?

李高壬说风沉慕秀窝藏祸心,劝服笑靥子杀了他,可到最后,风沉慕秀究竟藏了什麽异族祸心都不得而知。

而在风沉慕秀回忆中,十分重要又被忽略的人,恐怕就是他那位老师,以及同样给自己洗血换骨的星罗三剎了。

尝年一边思考沉吟,一边合上转圜院的门,準备用戒指收起来。

然而,明豔罗裙的姑娘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尝年侧目,手指微顿,天光下影子分明,他很快转身。

“你好啊。”

殷烬雪不咄咄逼人的时候,还是很客气的。

她近距离看着眼前这人,看这人日光下显得甚至温柔的眉目,一时间,难以和七月神龙台上那个招式狠决的青衫者联系到一起。

更不敢相信他就是花容失。

然而眼下情况特殊,时间不允许殷烬雪再扯别的什麽。

她直奔主题,突兀道:“去年三月,赵无澜的表妹跟他借了个木簪子玩。后来,以簪为箭,刺入你这院墙,并留言说子时珠光湖见……”

“你可还记得?”

殷烬雪曾经讽刺雪月楼是个娼妓之所,赵无澜借鹦鹉反击她是个玫红大姐,尝年……还是印象深刻的。

他不擅自言语,只颔首。

殷烬雪神色不明,捏了袖子,静默一会儿后说:“赵无澜想起他的梨花簪了。你找时间,去还给他吧。”

尝年恰巧随身带着,从怀袖中取出,思忖片刻,还是递给殷烬雪,说:“既然你一会儿还要找他,不如顺便还了。”

殷烬雪不接,眉头皱起来,说:“我看你似乎要离开水叁陆,跟赵无澜打声招呼很过分吗?”

尝年察觉她话中若有若无的愤懑,心觉此人真是敢爱敢恨,直性率真,不失为自己榜样。故而声音依旧客气,带着理智:

“我只是不以为赵无澜想见我,也不以为你会给赵无澜跑腿传话……”

“所以,方圆十里宫出事了?”

离开转圜院所在的交界地带,水叁陆内部果然比从前萧条。临近了一带商业街,夏花早衰,柳叶褪黄。河水静谧,随季节生起饮马川的秋风来。

一年半前,多亏赵无澜有意扶持,刘家布庄老字号才能重新,在土生土长的地方熠熠生辉。

而如今,熟悉的店门前却有吵闹纷杂之声。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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