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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雪霜,赵无澜还有事做,故疾步而行街。
然而,当他下了虹桥,看桥边一老妇,都冻得双手生疮,还在卖糖葫芦。于心不忍提脚上前,然而不知想起什麽,忽然又踌躇了。
就在此时,眼边晃过一个蓝袄少年,直接把老妇人的糖葫芦全买走了。
除了糖葫芦的钱,还多给了许多,老妇人感激地泪流满面,向少年鞠躬告别。
赵之迁笑着回转身,跟身边小童分抱糖葫芦,在对上赵无澜目光一剎那,面色就有些恭敬了。
赵无澜抱臂而立,赵之迁抱着糖葫芦,有些不知所措。
“跟上。”
赵无澜话落,就迈开长腿继续往方圆十里宫去了。
赵之迁始终比赵无澜慢一步,随在赵无澜身后,暗自思忖他怎麽比自己高这麽多。
体力愈发不支,赵之迁胳膊酸痛,尴尬道:“呃,赵小主,走慢点。糖葫芦有些拖累我了。”
赵无澜依旧没有伸以援手的想法,反而冷嘲热讽:“谁叫你买完的?”
赵之迁正直道:“可那老奶奶冰天雪地还卖糖葫芦,手都冻烂了。好可怜……”
赵无澜嗤笑一声:“水系御寒能力很强的。”
赵之迁还欲争辩,然而右侧撑伞走来一位青衣人,他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了。
花容失竹伞遮面,左手提着衣角行在雪地,还要时不时拢一下狐裘防寒,这样一位看着朦胧柔弱的美人,落琼也偏爱。
赵之迁露出钦慕的眼神:“早闻中陆的惊人骨来了水叁陆,我今日总算有幸一见!”
他欢脱地小跑向花容失,截住人去路,赵无澜驻留原处,并没有招呼的意思。只能远远地听见对话的大概。
“哦?你很喜欢我?那真是我的荣幸。”
“送礼吗?不用的。若可以的话,倒想跟你讨两串糖葫芦……”
赵无澜在原地都有些不耐烦了,赵之迁才满面春风地回来。
花容失似乎并没有看见赵无澜,心满意足继续往前走。
“嘿嘿。他也喜欢吃糖葫芦,我和偶像简直心有灵犀呀。”赵之迁美滋滋,抱着怀里余留的二十串乱蹭,纯然少年心性。
赵无澜皱着眉头,语气中莫名就带了戾气:“别磨蹭了。回去还有事。”
……
方圆十里宫。
赵无澜跟赵大陆主报备过一遍,又问候过长孙将军,才回到观潮南殿。
莺莺走上前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
哭声惹来赵无澜注意,赵无澜蹙眉疑惑:“谁家的孩子?”
莺莺本来还满面笑容,然而见到赵无澜反应,就有些吞吐了:“这是花容失送来的。他说……似乎一个叫,画柳的?”
“说,这是那位画柳姑娘的孩子,从雪月楼带了出来,请赵小主交给画柳的家人。”
赵无澜摆摆手:“那别站外边了。这小孩一直哭,莫不是冻着了。”
莺莺顺口问:“小主你喜欢孩子吗?”
赵无澜脱口而出:“不喜欢。”
燕燕早就在殿里收拾小孩的住处,听见赵无澜的回答,忽然就气馁了。
赵无澜并没有说什麽,问:“沾花惹草哪里去了?”
燕燕找到了表现自己的机会,踊跃发言:“今年冬天也冷,沾花惹草去给北殿梨树穿棉袄了!”
然而,赵无澜丝毫没有笑意,反倒很是打击人:“我正要他两个把那些梨树全砍了呢。”
夜长烛
“我家人他们……”
“你家人?强占百姓土地,恶意掳掠平民,是犯了水叁陆忌讳。在你劳改的三个月,你爹娘叔叔他们已经被逐出赵氏族谱,余生不得再踏入方圆十里宫。”
赵无澜抱臂,说得风轻云淡。
夜中几盏旋转的宫灯雕花纷纭,摇晃的昏黄灯光散映,使他脸色晦暗不明。
赵之迁于对面僵坐,许久,才艰涩地咽了口水,皴擦掌心薄汗,吐露二三言语。
“啊……那个,谢俊德,他谢家的事呢?”
“谢俊德还在负隅顽抗,想让股东借他钱,等他东山再起。”
“然而,街上他家铺子都倒了,没有人愿意再给他机会。”
赵之迁又觉得谢俊德可怜了,觉得这人也并非十恶不赦:“赵小主,这一个月来,水叁陆的商业发展都停滞不前,你这样做……”
赵无澜手指叩着桌面,又反过来把玩梨木簪,簪子蘸了墨,先前用其书写了浩浩汤汤许多字。
“这一个月,我又清一遍他家缴税记录,搞商业垄断就算了,偷税漏税以及其人品不佳,都让人抓把柄。留他谢家一个商业巨头,简直是水叁陆毒瘤,”赵无澜把账本递给赵之迁,面色凉凉尽显淡薄,“原先负责课税的转运司,揪了最贪腐的那个杀了。这事暂且交给你吧,明日就彻底查封谢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