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用什么东西爆的?他诧异地回头看聂云汉。
聂云汉从腰间布囊里掏出一个山楂大小、带着一截引信的小黑球:这个,跟矿山用的开山雷有点像,但没那么大威力。赤蚺行动时常常遇到各种各样的陷阱,有时候就用这个炸开,一个不够就多用几个,免得单独一颗爆破力太强,反而有危险。
卓应闲玩着这小黑球,无奈道:你们还有多少好东西我没见识过?这个叫什么?
聂云汉脸上突然浮现一丝尴尬:这个叫羊屎蛋,是羽书取的!他非要取,义父就由着他了。
还以为这小东西得有一个横云破、浮生散这种极富诗意的名字,再不济也得是翅、鳃、铁耳朵这种直白的,没想到它竟然叫这个。
卓应闲啧了一声,把小黑球还给聂云汉:是得督促这孩子多读点书了。
我盯不死他!聂云汉道收起羊屎蛋,这些都是义父的设计,自他去世后便没有再添置过,用一个少一个。要不是这东西数量有限,我就把这里全炸开。好在这墙是土坯的,再坚硬一点,恐怕也费劲。
卓应闲伸头往豁口那边看了看,神色黯然下来。
你那边也是一样的迷宫,是吧?
聂云汉点点头,跟他大概互通了一下情况,卓应闲这才知道,聂云汉从地板上跌落之后,一路斜坡滚下去,跟自己先垂直掉落,再遇斜坡还是有区别的,这样一下子就把距离拉开了,再加上中间重重土坯墙阻隔,难怪听不见他的喊声。
现在怎么办?卓应闲看着聂云汉问道。
他发觉自己单独行动时很有主意,但只要跟聂云汉在一起,心理上便无限依赖于对方,仿佛脑子都不愿动了。
两人重逢是好事,但仍要面对眼前这个迷宫,多在此地滞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因为他们也不清楚这迷宫里是否也暗藏机关。
聂云汉与卓应闲恰好相反,现在只要这人站在自己身边,他才觉得完整,能够找回往日的状态。
不急,我俩好好商量对策。聂云汉靠着墙边坐下,拍拍旁边的地面,过来坐。
卓应闲依言坐下,聂云汉又道:此地并非迷宫,应是一座囚笼。
转了这一圈,我也这么觉得。卓应闲丧丧地说,你再三强调,铁盾是为了防御,若是用此地困住贼人,自然不会给人留下逃出去的机会。设计这样一处地方,就像鬼蜮一样,既消耗一个人的体力,又能击溃他的精神,简直一石二鸟。
聂云汉后脑抵着墙面,静静地说:对,所以咱们不能慌,得好好想一想。此地定然另有出口,就看我们能不能找到了。
说罢,他半晌没再出声,而是缓缓滑落,脑袋靠在了卓应闲的肩膀上,呼吸放得既轻且长,竟像是要睡着了似的。
卓应闲回想方才的两人见面时的场景,再结合他现在的模样,才觉出一丝不对来。
刚刚他那么急切,不仅是担心我,而是需要我?
像他那么强大的人,也会有想要依靠我的时候么?
无论之前聂云汉怎么说他曾经多么脆弱,是自己的出现令他重拾信心,卓应闲都不太能感同身受,只当对方在哄自己开心。
但是这一刻,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聂云汉努力想要隐藏的虚弱,而自己又成了对方的依靠,这种被需要的感觉令他欣喜,也让他隐隐觉得心疼。
既然这样,就得好好哄,好好疼。
可哄一只狮子,跟哄一只小白兔可不一样。
哄兔子可以把它放在怀里抱着,轻轻抚摸,极尽宠爱;但面对威武的雄狮,这种办法会让对方的脆弱暴露无遗,反而让它更不好过。
都是男人,更能相互理解,卓应闲觉得自己被聂云汉需要的时候,很有成就感,很振奋,那么他也应当用同样的方法投桃报李。
于是他选择了撒娇。
汉哥。卓应闲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幽幽响起。
聂云汉仍旧靠在他肩膀上,应了声:嗯?
你和左哥他们都懂得用哨语沟通,不便现身的时候也能互通讯息。可我不懂哨语,一时半会儿也学不会,不如卓应闲抵着聂云汉的额角,低声道,你我也编一套密语,如何?
火折子莹莹的蓝色微光中,聂云汉牵起嘴角,无声地笑了:你有什么想法?
卓应闲拉过他的大手,与他十指相扣:方才我在迷宫里,一直用剑鞘敲打土墙,觉得可以用这个办法传递简单讯号,以敲击的长短来进行组合,你觉得怎么样?
好办法,你编纂好了转译的规则,告诉我便好。
我不擅长这个,你与我一起想吧。
聂云汉偏过头,在卓应闲脸颊上轻轻一吻:没问题。
不过我刚才想了一句话,现在可以先告诉你。卓应闲偷偷用眼角觑了觑他,正撞上对方满含笑意的眼睛,顿时觉得有些难为情,觉得哄人撒娇什么的好像有点难。
聂云汉表情顿时认真起来:好啊,你来演示一遍,我学习学习。
卓应闲便低下头,想了想,认真地用食指在聂云汉的手背上长长短短地轻轻敲击着。
聂云汉一直看着他低垂的眉眼,看那浓密的睫毛如同蝴蝶羽翼般轻轻颤抖,觉得一股暖意萦绕心头,暗暗记住他敲击的顺序。
待对方怯生生地抬眼看他的时候,他便诚恳问道:有点复杂,是什么意思?
卓应闲觉得,编纂密语这种事,他在聂云汉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因此心底有些发怯,总觉得底气不足。
但想好了要哄人,自然还是要哄到底,于是他便向前倾身,凑到聂云汉耳边,轻声说道:心与君同在。
第97章 密道
一番小憩之后, 两人养足了精神,准备继续寻找出路。
聂云汉站起身,自然而然地牵住了卓应闲的手,干咳了一声道:此处太黑, 又是迷宫, 别走散了。
卓应闲暗暗笑了笑, 左右不过他两人,还能散到哪去, 不过是找借口堂而皇之地牵手罢了。
但他心里也是甜蜜的,便也配合地与对方十指相扣。
面对面前这一堆土墙,卓应闲问:先往哪个方向走?
聂云汉思忖道:你方才跌落的时候先经过了一个竖井, 我直接从斜坡上滚落,而在平野卧房中,我俩本是蹲在相邻的地板砖石之上的这就说明,这中间还隔了一大块土坯。
确实有, 只是看不出厚度。卓应闲好奇地看他,你觉得,那块土坯中另有文章?
你想想那土坯的位置, 不是正好连着平野床底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卓应闲顿时精神抖擞, 拉了他一把:走,我带你去!
两人迅速回到了卓应闲跌落的地方,并且爬到了斜坡顶端。
聂云汉抬头看了看那一丈多高的竖井, 又敲了竖井与斜坡连接处的土坯,若有所思。
位置应该是对的, 你这边垂直落下,正前方应该就是平野的床底正对的那块区域。他蹲在斜坡上, 用匕首在土坯墙上很快凿出一个小洞,掏出一粒羊屎蛋放进洞里。
卓应闲此时有点不能直视那个小弹丸,错开目光道:真的要炸这里?万一塌陷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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