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过去,集团宁静了一些,枪支和枪击案依然没有线索,但月底生意还得做,胡家栋暂时按下了脾气。
已经是秋天了,每逢年底,警方都会加大巡查力度,各大势力要提前中止钱货往来,集团有的是地方囤货,所以这一批货,是今年最后一批,也是每年最大的一批,两边默契的回到了微妙但笑脸相迎的状态里。
这么大一批货要入库,莫龙只会更忙,陈霆倒是得空了,不管是追查还是月底的交易,集团都不会让他插手。
黄昏时分,他提着一兜菜回到家,透过敞开的院门,看见院子里盘腿坐着个年轻小伙儿,腿边趴一条狗。
陈霓伍一身蓝色牛仔夹克,抱着篮球,一下一下往狗头上抛,狗抬头跟他互动,用鼻子将球顶回去。
陈霆讶异地一挑眉,“今天这么早回?”
陈霓伍偏头看向他,抛了抛手里的篮球,眼底晦暗不明,“嗯。”
对上这双眸子,陈霆几不可察地停顿一瞬,继续抬脚走过去,“吃过了吗?”
“没。”陈霓伍说。
“我去做饭,有没有什么忌口?”陈霆温和地问。
“……菠菜,葱。”陈霓伍说。
“行,坐会儿,马上就好。”陈霆快步进屋,似乎只要能为儿子做事,什么都让他心情愉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霓伍复杂地看了眼他宽阔的背影。
父亲这个角色,在人生里缺席了漫长的十五年,最困难的时候,最痛苦的时候,人生的至暗点,陈霆都不在身边。
但他依然会经常幻想拥有父亲的生活,如今,陈霆真的出来了,比想象中还要尽职,即便存在隔阂,接触也不深,可他不得不承认,他非常喜欢陈霆。
喜欢这个温柔的,小心翼翼想要靠近自己的父亲。
真的要亲手毁掉这点来之不易的父爱吗?
明明他们已经越来越亲近了。
陈霓伍垂下手,触碰自己的鞋跟。
他不敢想象当他脱光了爬过去的时候,他的父亲会多么恶心他,一如他恶心曹炳,可是不做,夜店怎么办?
在边港,曹炳不让开的店,没有一家能够开门,这么多年的忍耐,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真的要付诸东流?
这个夜店一开,相当于和周镇达成了真正的同盟,往后货也有合适的理由进出,洗钱也不用再通过集团,甚至可以解决月底要动的粉,百利无一害。
一个父亲而已,这么多年没有爸,不是也照样过下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他不能没有这家夜店。
手指无意识抠进鞋跟,后脚跟印出一个深深的凹痕,血在指甲里漫延。
黑狗凑过脑袋,轻轻蹭他的胳膊,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哼呜。
“小伍,开饭了!”陈霆在里面喊了一声。
陈霓伍猛然惊醒,呼出一口浊气,睁开眼,拍拍黑狗的脑袋,起身进屋。
因为一开始没算上儿子的份量,陈霆买的菜不多,翻了半天冰箱,勉强凑出一桌看起来丰盛的晚餐。
别的不说,鸡鸭鱼都有了,陈霆觉得这才是他真正的接风宴。
陈霓伍洗完手回来,桌上已经摆好了碗,拉开椅子坐下了。
“尝尝,我也很少做饭,今天就是一时兴起,”陈霆笑着递过去一双筷子,“你下次要回来吃饭,跟我说一声,我给你做几个拿手的。”
陈霓伍默默接过筷子。
还有下次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这之前,陈霆对他的一切好,他都心安理得接受,毕竟内心还是觉得陈霆亏欠自己。
从今往后,不知道谁亏欠谁了。
“爸……”陈霓伍忍不住叫了声。
“嗯?”陈霆看着他。
“我……”陈霓伍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近干爹,对你怎么样?”
陈霆扒了口饭,面上不露,胸中却泛起一阵苦涩。
华庭里一直有他的人,所以陈霓伍每次去他都知道,也知道前两天儿子在卧室里待了一个小时。
也许只是见见干爹,也许是汇报自己近日的异常。
一个父亲,被自己的亲儿子监视出卖,总归是不痛快的,但这些年,他对陈霓伍的关照的确比不上曹炳,没什么资格责怪。
他只能期盼着,足够的时间和爱,可以弥补十五年的缺失,或许有朝一日,儿子能心甘情愿向自己靠拢。
“挺好的,”陈霆含混着说,“大哥最近挺忙吧,我都没见到他,我也挺忙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挺好吗?
为什么是挺好呢?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都能往莫龙身边插人吗?你怎么会不知道曹炳对你的杀心呢?
是曹炳隐藏得太好,还是你无条件信任他?
“怎么突然这么问?”陈霆问。
陈霓伍真的有一种哑巴吃黄莲的感觉,连带着嘴里的肉都索然无味。
他和陈霆总共相处了也没几次,绝对达不到互相信任的程度,陈霆是待他不错,可他不确定,能不能胜过曹炳。
万一不能……
陈霆会替曹炳,手刃了他以示忠心吗?
比亲情重要的东西太多了,在他眼里,报仇一定在第一位,谁拦谁死。
在陈霆眼里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哥,前途,个人安危,名声……什么不比一个只见了几次的儿子重要?
在不危及这些的时候,他们可以尝试建立亲情,但一旦威胁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点微薄的感情就显得非常可笑了。
明明都想的那么通透了,明明目标那么明确,为什么心里还这么难受。
只是一个没见过几次的爸爸,没了就没了,有什么要紧?
“如果我……”陈霓伍深吸一口气,垂着眼,“做一些你不能接受的事儿,你,能原谅我吗?”
问出来都觉得好笑,下了这样的决心,竟然还企图陈霆的原谅,如果角色互换,他一定嘣了陈霆。
“我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事儿,”陈霆顿了顿,“是指你男朋友吗?”
“男朋友?”陈霓伍愣了愣。
“呃,就是,”陈霆曲着手指指了指他,“你那个,和你一起睡觉的。”
“……不是。”陈霓伍不知道他怎么会想到这个。
难道在陈霆眼里,这就是最不能接受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霓伍不由苦笑。
爸啊。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那你是问什么?”陈霆抿了抿唇,看着他,“你要是信我,不如直接说出来,我可以……”
陈霓伍笑了下,“你能告诉我多少?”
陈霆没说话。
“你看,”陈霓伍抬起眼,对这段还来不及加深的亲情有些绝望,“咱俩之间,最没有的就是信任。”
陈霆沉默片刻,眼神坚定又真诚,“但我不会害你。”
“我也不会。”陈霓伍说。
不流血,就不叫伤害,只是他俩可能再也做不了父子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霆厨艺谈不上多好,就是都熟了,不咸不淡,能吃的家常菜,肉是冷冻的,更谈不上鲜美。
整桌菜唯一的亮点,就是它出现在家里。
用那两口尘封了十年的锅炒出来的。
父子俩各自揣着心知肚明又不算完全明白的算计安静吃完这顿晚饭,陈霆起身收拾碗筷,陈霓伍坐在座椅上迟迟不动。
家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换过了,从白炽灯换成了暖光灯,看到哪儿都黄澄澄的。
厨房里响起水流声,瓷器碰撞的声音,还有走动的声响,黑狗过来讨要食物了,在桌底发出啃骨头的哼哧。
这些纷杂凌乱又莫名和谐的声音,和一桌温黄的剩菜一起,给了陈霓伍最后的,家的感觉。
“你今晚不出去了吗?”陈霓伍不轻不重地开口,听不出情绪。
“不出去了,有事儿吗?”陈霆刷盘的手一顿,马上找个相处的理由,“要不要一起打球?”
再没有陈霓伍的声音。
陈霆垂下头,看了着满手的泡沫,继续刷盘子。
洗完碗出来抹桌子的时候,座椅上已经空了,他的儿子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码头的夜店地段很好,整个边港最上档次的楼基本都在这儿,隔一条街,就是广阔无垠的海。
原本是个西餐厅,去年原老板犯事儿急出,问到周镇头上,周镇手头现金不够,又想着是边港的地盘,才让陈霓伍捡了个便宜。
虽然只有两层高,但占地面积很大,一楼改成了舞厅和KTV,二楼改成了赌场,目前已经装修完毕,人员也招得七七八八,只等开业。
陈霓伍进门的时候,辛雪、欢欢、肥波和刘绚正围着大厅的大理石茶几炸金花,两个保洁一个擦玻璃一个擦花瓶。
三花街出挑的姑娘,欢欢绝对算一个,其八面玲珑已经到了能让陈霓伍这种冷血动物心甘情愿放人的程度,陈霓伍觉得她完全可以胜任妈咪的工作,所以让她来夜店帮衬辛雪。
辛雪这个姑娘,以前家里开大饭店的,从小就耳濡目染,是手底下唯一懂账会经营还足够忠心的人,就是不太懂卖淫的门道。
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希望招聘的工作人员里能有几个人才,陈霓伍眯着眼睛想。
“伍哥来了?”刘绚先看到了他,朝他招手,“听说你这两天一直在三花街找人双飞,不怕死女人身上啊?”
“老子不像你,十七岁就阳痿,”陈霓伍抬脚走了过去,“再来两个也有力气。”
“你最有力气了,”欢欢拉着他的手,把他拽到自己身边,婊里婊气地说,“不是玩腻了我故意把我拎出来干苦力吧?”
“别不知好歹啊!”陈霓伍指了指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欢欢笑了起来。
“小雪,你看看这两天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叫镇哥派人接你去常山那边挑人。”陈霓伍转头问。
“我都有空,”辛雪说,“夜店都装修好了,现在就差几个应聘的工程师还没看,经理能看着。”
“行,”陈霓伍点头,“肥波你陪她去。”
“赌场一定要放周镇的人吗?”刘绚皱了皱眉,“常山人脾气都暴,能服管么?”
“不服管就揍到服。”胡波洗着牌说。
“揍你妈啊,”陈霓伍蹬了他一脚,“周镇的娱乐城是市里做的最好的,那里出来的人没那么不懂事儿,而且不服管就叫周镇来管,做人不能太贪,赌场不是什么省心的生意,咱们轻轻松松拿分红就行。”
陈霓伍又看向辛雪,“文职记得找几个有资历的带一带,工资高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把咱们的人教会,教会了就让他们滚蛋。”
“行,我去问问。”辛雪有那个渠道。
她家是被集团弄垮的,三年前辛雪的爸爸不满黑恶势力欺压,联合几个正经经商的小老板,一纸诉状将集团告上公堂。
官司打了一年,辛爸爸出车祸去世了,几个饭店陆续被集团收购,辛妈妈背上巨额债务,小公主一夕之间坠入泥潭,接受不了现实,提着一把水果刀就上学校找大名鼎鼎的集团少爷同归于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霓伍把她拉到楼梯间,聊了半个小时,没收了她的刀。
聊了什么暂且不谈,主要打官司那一年间,辛雪已经开始帮父母处理连锁饭店的事务了,多少认识几个精英骨干。
一边聊开业的事儿,一边炸金花,到了十一点,两个姑娘要睡美容觉了。
胡波乐得承担送美人回家的肥差,陈霓伍和刘绚骑着摩托车在街上瞎转。
也不是他俩瞎转,是陈霓伍瞎转,刘绚跟着。
闻了半个多小时夹杂着落叶气息的滚滚烟尘,刘绚看了眼自己快见底的油表,忍不住加速追到前面。
“伍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