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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桦隐下眸中惊疑,不置可否。
“有时会用。”他轻凝起眉心,思忖片刻,解释道,“小梨原本养在对面宅子里,爷说此处空荡,让它先来陪着姑娘。”
宋离抱起小梨,眼里情不自禁漫出笑意:“有心了。”
明桦轻轻颔首:“怕引人注目,这宅子里现下只平叔一人。平日里我和三妹或有顾不上之处,可需再给姑娘添两个侍婢?”
“无妨。”宋离摇摇头, “我本就习惯独处,三哥与明桉有齐物庄之事要忙,无需挂心此处。”
明桦又是一怔,他知晓爷的身边多出一人,却不知齐物庄之事已非隐秘。
宋离不知他心头云涌,顺口道:“明二哥,城中几时起宵禁,回春堂开到几时?”
“姑娘可是哪里不适?”听她再次提起回春堂,明桦蓦地蹙起眉心,“若是水土不服?可需平叔买些蜜饯点心回来?”
“并无不适,”宋离连忙摆手,解释道,“只是小女平生所学不多,唯一上得了台面之事便只有医术而已。若能在回春堂中找些事做,倒不算辜负先师多年教诲。”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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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内,堂中上下金镂银镶,熠熠生辉。
皇后吴氏端坐美人榻,两名姿容平平的婢女蹲身左右,一人敲腿,一人捏肩,皆敛眉垂首,形容恭肃。
清风徐徐处,吴后不紧不慢开口:“璟儿,母亲知你孝心,只是下回再不可如是鲁莽。爬什么灵岩峰,若是真出了事该如何是好?”
萧西端坐左首,一双眸子隐在袅袅茶雾后,睫影翕动,叫人看不分明。
“母后,可去过灵岩峰?”他忽地合上茶盖,陡然掀起眼帘。
塌上之人年不过四十,凤眼狭长若飞,流苏皎皎若翠,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吴氏一怔,蓦地推开侍婢,眼里浮出探究:“璟儿何出此言?”
清香过后,舌尖只剩凉茶之涩。
萧西抬眸看向吴氏,欲言又止。若他真真前尘皆忘,年幼时亲手缝衣是她,重病时衣不解带是她,无论是否移情,这声“母后”从不勉强。
可她当真不知丰庆所为?当真不知兄长所图?她的万般好意与周全,是想困缚“二皇子”,还是舐犊情深?
吴氏下意识瞥看左右,左右侍婢已躬身退下。
她伸向果盘,又蓦地抽回手,而后一边轻拭指尖,一边蹙起眉头:“璟儿?”
萧西收回目光,轻摇摇头道:“去灵岩峰时,听村人提起,说相爷乃青州人士。璟儿想起母后也是青州人,适才想起,才有此一问。”
吴氏眸光忽闪,迟疑片刻,摇摇头道:“随兄长入京时,母后尚未及笄,几乎不曾出过门,是以说是青州人士,实则对京城风物更熟悉些。”
萧西敛下眸光,轻轻颔首:“原来如此。”
吴氏端看他片刻,忽又屈起食指叩了叩扶手。
内侍应声而入,躬身道:“娘娘。”
吴氏垂目扫过萧西,沉声道:“去,看看小厨房的汤如何了?殿下已坐了一盏茶功夫,怎么还没端来?”
“是——”
内侍刚步出门外,吴氏又看向萧西裹得严严实实的右臂,语重心长道:“璟儿,别仗着年轻不当回事。若是近日里无甚大事,在宫中将养段时日再出宫,可好?”
萧西动作一顿。
“母后,”茶盏落桌的动静有些大,两人皆微微一怔。
“多谢母后挂碍。”少顷,萧西忽地扬起嘴角,轻快道,“只是璟儿一去南州好几月,如今已近半年未见慕云姑娘。”
他的脸上浮出几丝极少见的羞怯:“慕云姑娘长得美,璟儿实在惦念得紧。母后,就让璟儿出宫可好?”
“璟儿,”吴氏紧攥住丝巾,眸中忽而掠过一丝黯然。少顷,她抬眸看向萧西,徐徐道,“芳菲阁里的姑娘哪比得上大家闺秀?你如此惦念慕云姑娘,是家中无人之故。你今岁也已二十有三,若是娶了妻,便能顺理成章出宫去住,到时哪还用管母后恩准与否?”
“娶妻?”萧西眸光微颤,本就勉强的嘴角立时下压成一线,“不知母亲看上了哪家闺秀?”
吴氏一怔,似有些不可相信他竟会答应。
“还有哪家?”她的眼里飞掠过一丝窘迫,提起丝巾轻拭嘴角,轻道,“你云柔表妹年方二八,样貌比她娘亲有过之而无不及。舅母的相貌,你总听说过……”
见萧西眉目垂敛,并无不悦,她忽地倾身向前,略有些急迫道:“娶了云柔,亦是亲上加亲。”
萧西敛目望向腰间的明月玉佩,半晌无语。
吴云柔,吴子昱与云若水之女。他虽未见过,也曾听旁人说起,说相府千金回眸一笑百媚生,是个谪仙般的妙人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