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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琉国人皆知此乃君上与凤娘娘之定情之物,今日一并交由你二人。”她敛下眸中灼灼,垂目朝宋离道,“来日若遇急事,设法将铃铛交给阿原,君上与我定会竭力相助……”
“娘娘,”宋离连忙站起身,“此物太过贵重……”
阙兰若颔首示意她安坐,摇摇头道:“姑娘对我二人之恩才是重于泰山,又岂是一双金铃能比?世情无常,宋姑娘,且惜良缘才好……”
宋离起身的动作蓦地一顿,眸光微微一颤。
阙兰若字字句句皆心意,只她与萧西之事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
一声叹息没能出口,垂在身侧的手蓦地一暖,锵锵凤鸣声忽如其来,耳畔似有天籁缭绕。她偏过头一看,原是萧西不知何时牵住了她的手。在墨城两人看不见之处,凤凰交颈,十指相扣。
西凉路漫漫,京都秋水寒,悠悠生死别经年,魂梦与君同。
她眸光微颤,默然不语。
*
陪阙兰若清谈那几日,萧西与南渊君已将南绣之事谈妥。
忧心落霞城中事,次日清早,二人登上满载杨梅酒的客船,匆匆作别南琉国。
回程虽是逆流,许是阿原尽心尽力之故,又或是两人心境不同以往,一路只觉春风吹绿江南岸,一草一木皆成景。
回到落霞城,两人得知灾民已被悉数送回家中,安南军也已随齐安淮回了长洲城。
萧西循着小四小五留下的记号寻至城 东的源来客栈时,天已过晌午,客栈里却依旧川流不息,客似云来。
彼时小四小五正在用膳,抬眸瞥见两人,齐刷刷停杯投箸,疾步朝二楼而去。
萧西步子一顿,不动声色扫过左右,确认无可疑之人,才转头示意宋离,急追两人而去。
天字一号房门前,萧西确认再三,而后轻叩三下门,后退一步等他两人开门。
“爷。”
“怎的这般谨慎?”萧西示意宋离先进,而后一边关上门,一边打量他两人,“还穿成这样?”
许是为避人耳目,两人都穿着粗布麻服,乍眼看去极为褴褛。
“爷,最近老有尾巴跟着我俩。”小五跟着他两人走到桌前,一脸不悦地抱怨,“总甩不掉。”
“尾巴?”萧西神色微变,“什么人?”
“对落霞城很熟。”小四接过话头,“看样子像是侯爷这边的人。”
“沈侯?”萧西微拧起眉心,“京中来消息了?”
小四一边替他两人倒茶,一边颔首:“二哥的飞鸽传书昨儿个刚到,说是周谦益的折子还没来得及递上去,相爷那边先上了个折子。”
萧西将茶水递给宋离,抬起头问:“折子里说什么?”
小四轻放下茶壶,眸光陡然暗敛:“吴相的折子里说,南州有童谣传唱,南州百姓只知沈侯,不知天子……”
萧西:……
君王之心自古如是,“民心所向”和“功高震主”一样罪无可恕。只是不曾想,吴相会在此时便动用如是威力之招数,不似他平日里稳扎稳打的风格。
或许是因为沈侯门人已上请“平乱”之功,非得“民心所向”之过方能抵消他功绩。
萧西眸光暗敛,曲起的食指一下下叩在木桌上。少顷,他动作一顿,追问道:“没提落霞决堤之事?”
小四摇摇头:“吴相那边没上折子,但似乎是把东西漏给了潜鳞卫。”
柳叶眼底寒茫轻掠,萧西冷哼出声:“老狐狸。”
若吴门中人直接上呈不在其辖内之南州事,一来不符合大辰国朝堂论事之章程,二来涉事之吴门人或许会被丰庆帝认定有中伤同僚之嫌。
丰庆帝不喜群臣结党,亦不喜臣子将争斗放到明面上,他的眼皮子底下。
“无意”间泄给潜鳞卫则不同。潜鳞卫是丰庆帝的耳与目,凡隐知秋查获之事,皆等同于“天理昭昭”,“天佑大辰”,丰庆帝从不生疑。
低眉细思片刻,萧西轻放下手中茶,问道:“接替李冀和周谦益之人可有人选了?”
“爷为何如此确信他两人一定会被调走?”小五上前一步,一边给他两人续茶,一边开口。
“不只如此,爷还知晓,他二人名义上会是右迁。”
盏中茶水轻漾,映出他眼底一闪即逝的嘲讽。
“沈氏盘踞南州百年,陛下再如何忌讳他,也不能只凭一首莫须有的童谣就定他之罪。朝中牵连盘根错节,陛下并非沉不住气之人,不想打草惊蛇,又不想沈氏牵连更深,自然只能以升迁形式调走沈门中人,再派其他人来接手改农为桑之事。只是,”他眸光微黯,摇摇头道,“一个不小心便会得罪沈侯与吴相之事,不知是哪个不讨喜的会被推出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