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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佑厘没想到会被开门见山地这样问出来,慌乱中破罐子破摔道:“有的人就是像我这样的,青春期嘛荷尔蒙太躁动,喜欢别人都是男女不分的。谁让你长得好看成绩又好,我就短暂地欣赏了你几天,只是欣赏你优秀而已。”
他讲话开始磕绊,信口开河地挽回局面:“我其实不喜欢男的,你别多想,我现在都……都交了女朋友了。”
陆惟森认真地逐字听了进去,沉静地盯了他几秒,终于点点头说“也是”。他又落下视线看了一眼手里的画,重複了一遍江佑厘刚才的说辞,“都交了女朋友了。”
又说:“我也不优秀了。”他举着煤油灯晃晃:“教教我怎麽点这个吧。”
江佑厘迷茫而局促地擡起头,没想到自己不太好的口才和蹩脚的论据竟然真的成功地说服了聪明的陆惟森,愣了两秒才又开口道:“你没有不优秀,我不是因为你不优秀才不喜欢你了的……”
“嗯。”陆惟森点头,笑道,“我知道,是因为你青春期过去了。”
“对对,是这样的。”江佑厘紧张得直吞口水,结巴道,“我、我房间里有煤油和点火器,我我我教你怎麽点这个。”
“好。”陆惟森从善如流地应道,大概是又觉得助听器不舒服了,擡手取下来揣进睡衣口袋,才拿着煤油灯走向次卧房间。
江佑厘自觉走到他左边,像做错事了一样,小步跟上。
他脑子乱哄哄地从抽屉里翻出点煤油灯的工具,慢吞吞地讲解要先倒煤油、浸润灯芯,然后再点火,还要调整火苗大小。陆惟森饶有兴致地听着,仿佛刚才无事发生。
末了,煤油灯燃起,小小的火苗温和又温暖,陆惟森在光线那边看着江佑厘,像是洞悉了他的不安,忽地开口说:“好好谈你的恋爱。没有任何影响,不要有心理负担。”
江佑厘点头说了“好”,心中隐蔽的情愫却又一次因为被理解尊重与温柔相待而不受控制地膨胀开来。
眼见着陆惟森十分可靠地帮他把煤油灯安置在床头,起身向外走,江佑厘很想头脑一热地推翻刚才的所有谎言和辩解,不顾一切地告白,但后来理智还是战胜了荷尔蒙。
他还是秉持住了他的原则——被暗恋的人没有义务被他惊扰,也不该承受这份难堪。
陆惟森此前也未必没有怀疑过他示好的动机,只是选择了闭口不提。而今晚陆惟森已经让他的暗恋曝光得十分体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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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置好卧室,江佑厘换好睡衣,坐回客厅继续动作迟缓地吃他的草莓蛋糕。陆惟森去楼下唯一一家营业到很晚的小卖部里给他买了必要的洗漱用品,以及一些简餐,明早起床吃。
等到他慢吞吞地吃掉了草莓蛋糕,陆惟森走过来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餐盘和小叉子,收进一旁的垃圾袋里,问他:“今晚为什麽和你爸爸吵架了?”
“因为……他不让我学园林景观设计。”江佑厘站起身,两手无意识地轻轻扯着陆惟森刚拎回来的大购物袋,“但我就想学这个,没有申请商业管理专业。他生气了,我也生气了。”
“嗯。”陆惟森走过来,俯身帮他把购物袋里崭新的洗漱用品翻出来递到手里,“给他点时间。”又说:“洗洗睡吧。”
江佑厘头脑发晕地望着陆惟森好看而专注的眼睛,不知道他是否待谁都如此周全,转念又觉得,陆惟森优秀善良如斯,定然如此。
第10章 不只是荷尔蒙躁动
陆惟森在和江佑厘字面意义上同居了一星期后,听闻江佑厘收到了程怀廷示弱的短信,短信内容为:“是爸不对,想学什麽就学什麽,回家吧。”
江佑厘亮着手机屏幕来分享此事时,陆惟森刚忙完第一波点单和上酒的工作,得以站在吧台前喘息片刻。
最近几天江佑厘晚上都会来酒吧里等他,不管裴喜夏出不出现,江佑厘都会出现,乖乖坐在角落里抱着杯暖草莓汁喝来喝去,等待陆惟森下班,然后和他一起回西列小区。
陆惟森垂眼很快看完手机屏幕上的那两行字,问道:“那你要搬回去吗?”
“搬家好累。”江佑厘支支吾吾道,“我再住几天再说。”
虽然总觉得和陆惟森之间的气氛很微妙,但他根本无法戒断。
喜欢陆惟森的秘密大白于天下、又靠着说谎搪塞成功后,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了更加可恶的暗恋者,打着“我现在对你心思清白”的旗号,堂而皇之地蛰伏在陆惟森身边,贪恋着和陆惟森的近距离相处。
而且陆惟森又实在对他太好,已经很久没有人让他体会到这种润物细无声的体贴。陆惟森是他少不经事一时沖动喜欢上的人不假,但陆惟森确实值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