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2)

溃不成仙 作者:海弓刀

第23节

孟息吞了吞口水,拉住要转身离开的男孩,哆哆嗦嗦道:“他们还在里面打骂人吗?”

“放心,睡了。”

孟息眼睛里有了一丝钦佩的神色:“你真厉害,我好像从来没见你哭过。”

“懦夫才哭。”冷冰冰的男孩撂下这句话,昂首挺胸地离开了。

这里的孩子们通常是不被允许互相交流的,孟息难得跟同龄人说上话,有了些许找到伙伴的兴奋感。

他看着桶里的水,给自己打了打气,龇着牙咧着嘴,简单抹了抹,追着方才那男孩去了。

y暗寒冷的柴房里,衣衫褴褛的孩子们歪七竖八地躺着,孟息寻么了好一会儿,才在角落里找着刚才那个男孩,他一个人缩在漏风的角落,望着破窗外的天空发呆。

孟息抱了一捆柴草过去,将漏风的洞给堵住了,也挡住了男孩的视线。

孟息挨着他坐下,无视对方皱起的眉头,悄声问道:“你叫什么?我叫孟息,咱们以后做朋友吧。”

男孩的眉头皱得更深:“为什么?”

“我觉得你很厉害,我爹娘说,不怕冷不怕疼的人,以后肯定有本事,我想跟有本事的人混。”

男孩沉默一阵,淡淡道:“你有爹娘。”

“以前有,后来死啦。”

孟息说起这话的时候,一点都不在乎,就像是丢了一件不值钱的东西。冷冰冰的男孩终于对他有了一点兴趣,他喜欢把疼痛不当回事的人,不管是心里的还是身上的。

他捻着手指上的疮疤,轻声道:“我姓林,叫林风叹,他们叫我小林子,我没有爹娘,打小就在这里。”

他看着孟息红肿的脸颊,问道:“你呢,你是怎么来的?”

孟息抱着膝盖,上上下下地晃:“唔,我爹娘死了,我找不到饭吃,这里管饭,我就来了,谁知道他们都不是好鸟,喜欢折磨人玩儿。”

他停下晃动,用一种求知若渴的眼神看着对方:“你教教我,怎么才能不怕痛?”

林风叹看着孟息胳膊上的血口子,缓缓地说道:“他们打你的时候,你不把疼痛当作是折磨,而当成是修行,要相信自己吃够了苦,就可以彻底脱离苦海。”

孟息听完,摇了摇脑袋:“不行,我怕疼,他们一打我,我就忍不住哭。而且,谁说吃够了苦就可以脱离苦海啦?苦是吃不完的,罪是受不完的。”

他四处张望一眼,凑到林风叹耳边:“除非杀光那些给你罪受的人!”

就这样,两个蝼蚁一般卑微的孩子成了朋友,当然,这并不能给生活带来多大的改变。

他们依然活在那伙人的控制之下,强逼着出去卖艺乞讨,做的不好了就被鞭子棍木奉伺候。

那一天他们在街边上被指挥着,像耍猴一样做出各式各样的怪动作,给路过的人逗乐子。

这时候来了一顶四抬软轿,气派十足地落在他们前面,轿帘掀开,下来一个衣着华丽的胖老爷。

胖老爷拿手帕捂着鼻子,跟挑猪买羊似的,指了几个孩子,立刻就有人上来,把他选中的带出来站好。

孟息和林风叹也在其中,那个平日里训他们的人正在点头哈腰地笑,从胖老爷的下人手里接银子。

看着这样的情形,孟息知道,他们这是被人买了,买去做什么,他却猜不到。

后来,他们被带进了一个大宅子,头一回洗了有皂角的热水澡,吃了一顿味道很好的饱饭。

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这里的人不给他们衣服穿,他们一列五个孩子,两个女孩,三个男孩,赤条条光溜溜的,被带进了一个温暖华丽的大房间里。

房间里有好些人,不算那些站着的仆人和领他们进来的管家,坐在椅子上的,除了那个胖老爷,还有一个看起来颇严肃的微髭中年男人,一个白面皮脸上无毛的老头。

几个孩子依次站好,任凭他们打量。

“这个好,长得真秀气,刘公公,您看怎么样?”胖老爷道。

白面皮老头点点头,尖声尖气:“是不错,明明是个男孩,长得却比女孩儿还漂亮,就他了,可以随咱家去宫里谋差事。”

那个男孩被按着谢了恩,战战兢兢地哭起来:“不要,我不要当太监。”

刘公公哼了声:“野孩子不懂规矩,带下去好好打点,先教他怎么说话罢。”

孟息怕极了,生怕也被挑中了割小鸟做太监,他偷眼去看旁边的林风叹,只见他咬牙捏拳,也微微发着颤。

胖老爷笑着道:“韩大人,这两个丫头,您看?”

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韩大人摆了摆手:“我不要。”

他伸手点点孟息和林风叹:“把这两个小子送到我那里去吧。”

说着便起身:“两位慢聊,我先行一步。”

他要走,孟林二人也被带下去,穿好了衣服,跟着送上了马车。冷着脸的管家守着他们,一起在马车里摇摇晃晃。

他们心里怀着忐忑,预料不到自己接下来的命运,车轮骨碌碌地转着,像匆忙朝前奔走的人生,马车外面传来热闹的喧嚷,遥远的就像是另一个世界。

接下来的日子,真说不上是比从前好还是坏,要说坏吧,他们不用再挨饿受冻,也不用再挨鞭子,要说好吧,他们还是没有自由,打是不用挨,但是却要被剥了衣服,让那个韩老爷摸来摸去。

林风叹不怕挨打,却怕被这个韩老爷碰,被那手掌一挨上,他浑身上下的汗毛就都竖了起来,真是再可怕不过的折磨。

孟息就要好得多,只要不挨打受痛,他就很庆幸,更何况,将这韩老爷逗得开心了,他还能领赏,那可都是以前不曾吃过的糖果点心,不曾穿过的好衣裳。

所以,两个人一同进了韩府的“娃娃班子”,待遇却渐渐不同了。

林风叹不懂得讨人欢心,每回进韩老爷的屋子,就更刚死了爹一样脸色难看,韩老爷不喜欢他,慢慢的,开始让他跟着下人干活,不再叫他伺候了。

这个结果林风叹倒是很满意,活再累再脏,总比被人羞辱好。

而孟息无疑成了韩老爷最喜欢的一个,从前他脏兮兮的,没个样子,现在洗干净了穿上好衣裳,原来是个顶漂亮的小子,每回韩老爷叫他,他就笑眯眯地,甜甜地答应。

这一天,韩老爷在书房写字,林风叹提水经过书房外,听见里面传来笑声,鬼使神差的,他凑到那扇没有关好的窗户外,悄悄地往里看。

老爷已没有写字,他对着书案坐着,把孟息抱在腿上,拿了一支没有蘸墨的狼毫,用毫毛笔头去搔孟息的脖子。

孟息长胖了一些,不像之前那样瘦弱,脸上有些健康的红润,整个人变了个样子,不太像之前那个苦孩子了。

他装模作样地躲闪,由着人摆弄,一双伶俐的眼睛刻意天真地弯着,嘴里甜糊地求饶,将韩老爷逗得很开心。

林风叹年纪不大,却知道羞耻,看见孟息这样,他觉得恶心,更为他感到羞惭。

等到韩老爷玩够了,准备写折子,便赏了孟息吃食,让他下去。

孟息得了赏,出得门来,正好看见林风叹提着水桶匆匆地往外走,他们二人已经许久没有说过话了,孟息叫住林风叹,颠颠跑过去,要将兜里的好玩意儿分享给他。

谁料林风叹并不接受,他黑着脸,把孟息的手推了回去。

“你辛辛苦苦挣来的,自己留着吧。”

孟息道:“不辛苦啊,我什么也没做,老爷顺手赏的。”

林风叹蹙着眉头,颇为嫌恶的样子:“不辛苦?那你倒是很有天赋,天生适合做这种下贱活。”

孟息愣了:“什么?”

林风叹看见他这个样子,更加来气了:“你不知道谁才这样伺候人吗?娼妓!娼妓才这样。”

孟息笑了,哪怕他再不懂事,也能感觉出,韩老爷对他们这些孩子做的,肯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那又如何呢?活下去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吧。

他上下打量林风叹,脸上带着些似笑非笑的神色,这表情让他显得极为成熟,跟刚刚在韩老爷腿上撒娇的小孩判若两人。

孟息道:“小林子,你真是很有骨气,可是不聪明,现在的这位老爷好哄得很,你将他逗得开心了,日子就好过,反正又亏不了什么,干什么要自讨苦吃呢?”

林风叹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狠狠撂下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气呼呼离去了。

孟息看着他远去,直到看不见人了,才低下头来,瞧着自己掌心里的糖果吃食发愣。

这是他以前摸都没机会摸的好东西,他不会跟这些东西过不去,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孟息咬着牙,脸上又挂起无所谓的笑容,捏紧了拳头。

原本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也没什么大碍,但世事就是无常,很快,情况又起了意料不到的变化。

☆、童年趣事

林风叹干活麻利,人也踏实话少,渐渐地,需要出府的去办的简单力气活,管家也愿意放他去做了。

他们不用担心林风叹会逃跑,毕竟韩府有饭吃有衣穿,日子已经算得上很好过,若跑出去了,恐怕只能落得个饿死街头的下场。

这天林风叹正拖着板车往韩府走,车上上是刚刚购来的蔬菜瓜果,是府中后厨要的。

这时候一队官兵突然在身后吆喝开道,林风叹赶紧让到一旁,看着官兵们赶超前去。

后面有人在小声议论:“这么多人匆匆忙忙的,是出了什么事情?”

另一人道:“哎呦,你不知道啊,宫里的刘公公倒台了,朝廷要揪他的党羽,你没看这是往韩府方向去的?这个韩大人一向和姓刘的太监沆瀣一气,这下好了,一窝倒,全完蛋了。”

“啧,那这是要去抄韩大人的家吧?”

“岂止抄家,听说犯的是谋逆的大罪,估计是个满门抄斩。”

林风叹听得心头咯噔,知道大事不好,他扔下这一车的东西,扭头要往反方向跑,可没跑两步,他又想起了孟息来。

虽然他们已经分道扬镳,但是他还是没法眼睁睁看着孟息死掉。

他一咬牙,又折了回去,抄小路没命地往韩府狂奔。

林风叹赶到的时候,官兵还没来,他从后门撞进去,正好碰见管家,管家被他呼哧急喘的样子吓了一跳,责怪道:“急什么?慌里慌张的,有鬼追哪?”

说着又往林风叹身后看,后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管家立刻揪住要跑的少年,怒道:“车子呢?让你买的东西,你搞丢了?”

林风叹急道:“还管什么东西,官兵来抓人了,赶紧逃命吧。”

管家一愣,松了手,让林风叹跑脱了。林风叹又撒开了腿往院子里跑,一头钻进“娃娃班子”的屋子里,刚好撞见不太好看的一幕。

林风叹自从跟着下人们干活,就不再住这间屋子,所以他不知道,孟息在这里,原来是这样的境遇。

他被按在床沿上,嫉妒的孩子们伸出小手,一个个掐他的r_ou_,骂他不要脸,勾引韩老爷,独占恩惠。

孟息的小脸仰着,正对着屋外,满脸都是泪水。

林风叹差点把正事都忘了,他瞧见这场景,顿时怒火中烧,大吼道:“你们做什么!”

那一群做坏事的孩子被他的气势吓住,愣在了那里,林风叹个子生的高,又比他们都大几岁,看起来就不好惹,大家眼看着他冲进来,都没敢作声。

林风叹飞快地走过去,帮孟息把衣裳穿好,拉着他就往外边走,走到门边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可是想到刚刚的场景,他心一横,什么也没说,只带着孟息逃了。

孟息躲在角落里,听林风叹说了缘由,又眼看见官兵呼啦啦往韩府里钻,既痛快又担忧。

他痛快这些坏种这么快就遭了报应,担忧的是,接下来的日子,还不知道该怎么过。

此地不宜久留,林风叹不让他再多看,韩府在城西,他就拉着孟息往城东逃。

他们一直逃到了那个荒无人烟的阮家旧宅下面。

阮府高墙大院,是个哪怕进不去,外面的院墙根儿也是个遮风避雨的好地方。

可是连乞丐都不愿意往这里来,因为这院中曾经发生过一桩惨案,阮府上百号人一夜惨死,其中还包括当朝大将军魏如月一家。

从那以后,人人都说这里是个冤魂聚集的y煞之地,平日里就没有人来,这样寒冷的天气,就更是连路过的人都没有。

一夜之间惨遭灭门的阮家,金陵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多么华丽的宅子,如今竟成了鬼屋空宅。

“这么天大的案子,竟然一直破不了,真是稀奇。”

孟息靠坐在墙根下,若有所思地嘟囔。

林风叹此刻却不想跟他聊这里的历史,他马着脸,凶巴巴地问:“他们为什么要那般欺负你?还有,你为什么不说?”

“我可是听了你的话,”孟息瞥他一眼:“把挨这些疼当作是修行。

他来了劲:“但我跟你不一样,我挨着他们给我的疼时,只一心想着要他们死,让他们遭报应,结果,嘿,还真有用!”

孟息没心没肺地笑,张开双臂拥了拥虚空,畅快道:“我们终于自由啦。”

畅快完了,他又萎靡起来:“不妙,自由是自由了,可往后怎么过呢?讨饭吃?那还不如回一开始的贼窝里去。”

林风叹摇头:“不,绝不能再回去,我们可以去找活干,养活自己。”

孟息道:“得了吧,我们几斤几两,能干得了什么?”

他伸手去捏林风叹的胳膊,想取笑他细瘦,结果一捏上去,才发现这小子不知什么时候,竟长了硬乎乎的腱子r_ou_出来。

孟息愣了愣,收回手来捏捏自己,好么,软趴趴,比不了。

事实证明,孟息说的是对的,他们这么大的孩子,重活干不了,酒馆茶肆也不缺人,寻来寻去,没有一家肯要他们的。

孟息身上穿的韩老爷赏的好衣服、好物件儿,通通摘下来换了钱使,但这根本维系不了多久,没过几天,他们再次身无分文,在天寒地冻的街头苟延残喘。

更糟糕的是,这个关头,林风叹竟还生病了,受寒发起了热,孟息取笑他,白长的个头和腱子r_ou_,比他还不抗冻。

孟息身上的衣裳也单薄,担心不知什么时候也要着了病,两个人互相倚靠着,颤颤巍巍缩在院墙根儿下,勉勉强强躲着风。

迷迷糊糊地,孟息听见了一阵由远及近的哭声。

睁眼一看,是一对年轻的夫妻,抱着捆鼓鼓囊囊的蓝花棉被,似乎裹着什么东西,两个人搂抱着,哭哭啼啼地往乱坟岗的方向走。

孟息愣愣地看着,林风叹突然出声:“那是死了孩子的,要去埋。”

人一旦病了,便显得比平常脆弱,林风叹此刻似乎有些伤感,他喃喃道:“他真幸运,死了有爹娘哭他,我们死了,谁来哭我们?”

他像个饱经沧桑的大人一样叹息:“我死了,有谁会哭我呢?”

孟息不说话,目光一直追随着那对夫妇,又过了半晌,等那丧子的可怜夫妻俩从这条路上折返回去,孟息才爬起来,顶着风往乱坟岗的方向跑去。

林风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也没有力气去追问,只能闭起眼来,一个人扛着风,像是认了命等死。

不知过了多久,孟息回来了,怀里抱着一床沾满了泥土的棉被,蓝色的细碎花样,不久前刚见过。

林风叹看呆了:“你这是”

孟息凑过来,把两个人裹在棉被里,颇豪气地说道:“怎么?你难不成还嫌晦气?”

林风叹道:“这是他爹娘给他的被子,我们”

“死了又不知道冷,要什么被子?不如拿来救我们两个人的命。”

孟息道:“他死了还能积这样的大德,下辈子说不定就投生到富人家里去了。”

林风叹无话可说,而且拥着棉被,他确实感觉温暖了不少,这温暖让他无法再拒绝。

孟息刚跑回来,嘶嘶地抽着气,牙齿直磕碰,他吸溜着鼻子,搂住林风叹使劲地搓,埋怨道:“你身上好冰,怎么没热气儿啊,像个死人。”

林风叹额头发热,身上却出冷汗,看样子病得不浅。

孟息唉声叹气:“要是有r_ou_就好了,我爹娘说,病都是饿的馋的,喝上一口r_ou_汤,什么病都好了。”

林风叹轻轻地摇了摇头,已经懒得嘲笑他天真。

两个人窝在墙根儿下,瑟瑟发抖。眼下除了疾病,还有一个更紧迫的问题,那就是饥饿。

金陵的冷雨寒冬里,细瘦伶仃的少年依靠在一起,饥寒交迫,苦不堪言。

孟息实在不愿意被饿死,他挠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坚定地拍了拍巴掌,说了句“你等着我”,就转身跑了出去。

城东有一家郑屠户,做杀猪宰羊买r_ou_的生意,路过他的家门口,远远就能闻见一股子血腥臭气。

平日里孟息闻见这样的味道,肯定是要捂着鼻子绕道走的,可是今天不一样,他闻见这个味道就像是看见了救星,站在那裹着油污血渍的门槛上巴巴地望。

郑屠户的媳妇帮着丈夫收拾洗涮,出门倒了三次水,发现那个执着的孩子还站在自家门外。

郑屠户的媳妇平日里不爱说话,是个挺心软的人,丈夫杀猪宰羊时她都有些不忍心看,甚至好几回为被宰的牛羊偷偷抹过泪,没被郑屠夫少训。

此刻她看着这个模样标致的乞丐孩子,心软的毛病又犯了,第四次出门倒水的时候,她端出来的就不止是水,还有一碗炖得烂熟的r_ou_。

她将碗塞给孟息,时不时往身后看看,怕丈夫发现。

“孩子,端去吃,我只能救你一顿,快走吧。”

孟息需要的就是这一顿,他看着这个女人,头一回真诚地说了“谢谢”,他端着r_ou_碗赶回去,要分享给他唯一的朋友,他的小林子。

林风叹不知道孟息从哪里带回来的r_ou_,总之他吃了东西,胃里一暖,ji,ng神竟然好多了。

他看着孟息,问道:“这是哪里来的r_ou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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