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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笑了,他很疑惑林听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

“他的私事我也不好说,你最好是自己去问他,我们听听可不是那么好追的,追过他的人都说他那颗心比北极圈里的冰还要难化,心门上的锁没有锁孔,但我告诉你,他绝对不是一个糟糕的恋爱对象,我们听听很优秀,各方面。”

他说一句,谷寓清就应一句,卧室的灯光透过门缝散入客厅,一条明亮的光线牵住了画上的背影,雨似乎小了不少,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却丝毫不弱,透过窗帘缝隙能看见水滴的痕迹,花坛里的灯映出了点滴灯影。

高压钠灯下的那张笑脸浮现在眼前,谷寓清只觉得心脏都被浸透,血液变得滞涩。

他没了睡意,电话也不知是何时挂断,他翻身趴在床上,脑袋里乱哄哄的吵成一片,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林听,耳边全是商周的叮嘱,以及林听的声音。\x10\x10\x10\x10\x10\x10\x10\x10\x10\x10\x10\x10\x10\x10\x10\x10

第11章 戒断反应

翌日一早,谷寓清差点起不来床,他昨夜失眠,睡了不到三个小时,阴沉沉的天配上遮光的窗帘,看着与深夜也没差多少。

黑眼圈堆在眼下,眼睛有一半都是红的,洗手间微弱的壁灯都刺的他眼疼,闹钟没有关,在床上想个不停,铃声是林听推荐给他的小夜曲,他打算过会儿就换掉,这首曲子太温和,根本叫不醒熟睡的人。

雨依旧不停,但小了很多,谷寓清撑着那把黑伞,迷迷糊糊的到了地下停车场,停车场里积攒了好几天的水汽,空气里仿佛能抓出水来。

谷寓清愣了一会,转身拦住了将要关上的电梯门。

他不想疲劳驾驶,还是在下雨天。

整个小区都是湿漉漉的,石砖的颜色变得深,花坛里的绿意好像又多了几许,谷寓清拐了一条小路,眼前便是林听家的楼门,下雨天门灯一般不关,光晕被雨雾晕染,台阶几乎全都湿透,物业在门口铺了红地毯,也被踩的脏兮兮的。

不知是不是没睡好的缘由,谷寓清好像看到了那个跳下台阶,笑着往他口袋里塞地址人,模样并不清晰,在他靠近时便消散了去,重新变成了空荡荡的水雾,笼着光,坠成珠帘。

谷寓清稍稍停下脚步,将伞搭在肩头,他仰颈看向十六楼的窗口,那里好似有人在向他招手。

真是疯了,谷寓清觉得自己今天不该上班,他应该请个假在家补觉,睡不醒的世界里充满了名为林听的幻觉,他怀疑这幻觉会跟着他一整天。

早高峰的地铁人挤着人,谷寓清口袋里的包子被挤成了饼子,他贴着门站着,看着身边的人换了好几波,座位空了一瞬接着被坐满,林听的幻影被人群扯碎,却又在车门关闭时重聚。

谷寓清无声叹息,昨夜的商周的话像是一剂催化剂,他只觉得自己快要走火入魔,下一步就要失心疯了。

以后有课的前夜绝不能画画,他将这一切都归因于昨晚失眠。

谷寓清掏出手机,聊天界面停留在他询问林听的生日,没有回复的闲聊给予他真实,幻影在这一刻消失,明晃晃的灯下是肩挨着后背的昏昏欲睡的人们。

他把昨天发错的照片发给了林听,却又在下一秒撤回,他想在林听回来之后给人一个小小的惊喜,连同那束未知的花一起。

谷粒多:奶奶怎么样了?

车停了,谷寓清该下车了。

晦暗的天取代了苍白的灯光,谷寓清撑开伞,随着人群走进雨中,D大的校门旁攒了新的水洼,细密的涟漪交融碰撞。

屏幕被绿色的气泡布满,这条消息依旧石沉大海,谷寓清撑着精神结束了上午的课程,他瘫在商周的折叠椅上,盖着大衣准备补觉,身上还沾着颜料。

睡前再看一眼手机,依旧是满屏的绿色气泡。

谷寓清没想到林听会消失这么久,他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聊天界面说了一个星期之久,雨已经停了,春寒也褪去不少,天空出现了久违的蓝,夜里星光也暖。

再接到林听的消息是在一个半夜,那天他早早地睡下,手机放在床头,深夜里,轻缓的小提琴声倏然响起,伴随着震动,手机掉在地上。

谷寓清迷瞪着眼,也没看清是谁来电,只凭着肌肉记忆接听了电话,那边传来林听虚弱的声音。

“谷寓清。”

那边很安静,与卧室里一样的安静,谷寓清眨了眨眼,将手机拿到眼前,迷迷糊糊的终于看清了来电人,这才将手机扣回耳边。

“林听?”他轻声询问,“出什么事了?”

手机那边传来了极不稳的呼吸声,林听在十几秒后才给了他回应,只不过林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说。

“你能来接我吗?我想回家。”

林听的声音闷闷的,不知是不是哭过,混着不太明显的鼻音,谷寓清登时醒过神来,他从床上猛地坐起,拿过笔电点按开了开机键。

“地址。”

谷寓清的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不过落在林听的耳朵里,宛若给他投下了一个可以避风的巨石。

时间倒退七日,来到七日前的明州,兄弟二人吃完了宵夜,回家睡了没有几个钟头,林言的电话便像一颗炸弹一样突然响起,吓得他二人皆是一阵心惊。

天蒙蒙亮。

林听有些头晕,他仰在沙发上,看着林言开了免提。

“喂,爸。”林言的声音有些抖,他僵硬的转头,与林听打了个对眼,眸子里是溢出来的担心与害怕。

“嗯,”林历敷衍的应着,接下来的话应证了林言的担心,“奶奶没撑住,今晨四点二十五宣布死亡,你跟小听赶紧过来。”

或许是医院里忙,林历说完就挂了电话,偌大的房子突然变得冷嗖嗖的,林言看着林听,有些无措,手不自觉的开始抖,从指尖开始慢慢变凉。

“哥…”声音也抖,这是他第一次经历死别。

“别怕…”林听强撑着坐起来,眼前的景象好像在转动,他捏了捏林言的指节,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走吧,别让他们等着。”

走路也晃,像是宿醉未醒,神经牵扯肠胃,惹得他阵阵恶心,好不容易换好鞋子,他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力气取下衣架上的大衣,他靠着墙,脑子里好像在抽筋。

房门被人推开,光射了进来,将门的影子拉得很长,钥匙晃荡的声音吵着耳朵,骨膜跟着刺痛,林听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他的手在打颤。

他动不了,动一下都好像要吐出来。

“走了哥,”林言在门口催促,他有些急,并未注意到林听的异样,“我先去开车,你快点出来。”

音落林言便离开了门口,钥匙只把钥匙留在门上,没了遮挡,余下的光也跟着泄进家门,明亮亮的扭曲了地砖,林言只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巨大的万花筒里,他忍着不适锁好了门,外面的风吹面而过,让他觉得舒服了一些。

十二个小时内,他第三次经过了那座桥,初生的日光驱散晨雾,一轮赤日被浪花簇拥,澄蓝的天上挂着疏落的云,发动机的轰鸣以及江风贯穿耳际。

还有轻微的啜泣声。

林听偏过头,只见林言一手开车,一手不停的擦着脸上的泪,可泪擦不净,聚集在下颌形成晶莹的一滴,泪滴掉在衣服上,洇出了一道长长的水痕。

林言有所察觉,回过头来看林听,见林听面色苍白,嘴唇都没什么血色,他放慢了车速,用袖子抹了一把脸,接着将指尖的泪滴蹭到林听脸上。

“哭吧哭吧,”林言苦着一张脸,一说话又要哭出来,“哥你别憋着,憋着伤身体,你身体本来就不好。”

林听被他逗笑,收回目光看着窗外疾退的桥。

头晕的厉害。

医院的白墙听过了太多的哭喊与祈祷,每一声都比教堂里的要虔诚的多,林听不知道墙会不会听得麻木,此刻他站在病房里,希望自己能够融进白墙。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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