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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奶奶说得恳切,仿佛对他们这段感情颇有遗憾又充满希冀。
她和我閑聊了一会儿萧听雨高中起学习不太好,为了谢君玉她是怎麽从大一开始就努力学习的;谢君玉当年又是怎麽在浙传和浙大来回跑,陪她找资料,陪她泡图书馆,安慰她鼓励她的。
甚至在大三那年他们分手之后,萧听雨考来上海,租的房子也是谢君玉帮忙找的。
所以李奶奶从苏州搬来照顾孙女的起居,也时常帮衬谢君玉一把。
李奶奶在离开前拉着我的手拍了拍,亲切又无奈道,“弟弟啊,你也劝劝君玉。”
我浑浑噩噩地送李奶奶去了地铁站,回程的路上如天气预报说的那样。小雨逐渐转变成了暴雨,路旁的树叶在狂风中发出悚然的声响,证明了利奇马已经登陆。
我地铁旁的便利店买了一把伞,付款之前看见了旁边堆满了计生用品的货架。
我说不上自己是个什麽情绪。
不是嫉妒也不是难受,而是和外面的天一样沉闷,像一块浸满髒水的海绵,饱胀中充斥着某种腐坏的气息。
其实不用李奶奶提醒,我也见过谢君玉爱萧听雨的样子。
不论是顾亚萍给我讲过的八卦,还是我在朋友圈窥见过的场景。
我一直都知道他们有很深的感情。
他们曾经从一个高中互相扶持到考上大学,一起表演民乐,一起约好大学毕业后来上海结婚。
萧听雨提出要为了他们的未来努力,谢君玉就一路陪着,支持她所有的想法。
即便是因为婚姻问题分手,谢君玉也在乎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收回了付款的手机,折返回了便利店,像是要证明什麽一样拿回了一堆东西。
店员的目光暧昧,我却浑然未觉,自顾自拎着黑色的塑料袋迎着暴雨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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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着教程把李奶奶送来的排骨放在锅上炖了,然后拎着那只黑色的塑料袋进了浴室。
水流声被开到最大,而我在几平米的空间内跪在冰凉的地上,忍受着身后巨大的痛感,咬着牙流泪。
我没有任何实战经验,包括这些前期準备都是从文章和小电影里学的,所以一切都进行得很慢很别扭。
我起初不明白那些下位为什麽能做到一脸享受,明明这是一件痛苦羞耻的事情。
可当我想到谢君玉,又好像理解了一点他们的想法。
只要是喜欢的人,痛苦也是极乐。
等我终于收拾完自己,颤抖着双腿出去时,时间已经播报到了九点,谢君玉还没有回来。
我盛好了排骨和粥,换上了下午加钱让外卖送来的新鲜栀子,在餐桌边坐了一会儿,最终因为忍不了异物感缩回了沙发上。
然后我在电视旁的落地镜里看见了自己的脸。
一张年轻秀致,却明显是个男人的脸。
我突然开始恐惧,因为不知道谢君玉看见这精心準备的一切会有什麽反应。
从苏州过来以后即便每晚都睡在一张床上,谢君玉也没有更进一步的意图。我猜他是还没能接受和男人发生实质性的关系,又或者是还没能接受对象是我。
我无法否认今天萧听雨这个名字带给我的沖击。
她是差点真正成为谢君玉一生伴侣的人,也是不断提醒谢君玉他曾经是个“正常人”的存在。
我不知道自己的孤注一掷会有什麽样的后果,高二那年的一切会不会重演,但我知道自己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十点半的时候谢君玉才到家,他看到了桌上的晚饭,没说什麽,先一步抱住了沙发上放空的我。
“好累,抱会儿。”
谢君玉埋在我肩侧,身上有雨后淡淡的潮气。
我问他明天周六加不加班?台风影不影响?
谢君玉摇摇头,发丝蹭在我的下巴上,痒痒的。
他小声告诉我明后天都可以在家休息。
寰行是个年轻的公司,加班文化不严重,只有谢君玉这种负责技术的人员需要随时待命。其他员工大多都是来沪打工的年轻人,没车没房,冒着台风大雨上班太难熬。
所以谢君玉和另两个总商议之后,干脆全放了。
我揉着他的头发,低头吻在了他的额头上,谢君玉很自然地仰起头回应我。
他不排斥和我接吻,并把它当作我们之间最亲密的行为。
而我像是在做一道选择题,一项一项排除掉心中有疑问的选项,静静地等待最后的结果。
我提前拉上了窗帘,剥开了他的被雨水打湿的外套,咬在了谢君玉的脖子上,那是我小时候入睡前最喜欢摸的地方。
就像是小朋友的阿贝贝,心中的恐惧再浓也会被这种温热柔软的触感驱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