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次他接到狄少堡主的求救书信,下书人的五湖浪子,把安平说得神乎其技,宇内无
双,激得他火起,带了娇妻爱女,急急赶来。其实,他也正想利用机会东山再起。
他的爱女也有二十四五岁了,小名叫香珠,也承受了乃父的衣钵,驻颜有术,看上去仍
像是十四五岁的黄毛丫头,其实已有三八年华了。
女道姑修真麻山丹霞观,以观为名,道号称丹霞仙姑。说起这位女道士,大概江湖朋友
不会陌生,她是已横死扬州的名色魔花花太岁的未亡人。在未被花花太岁嬖宠前,她是苏扬
一带的名花,风尘恩客称她为吴门神女,花花太岁将她弄出火坑,亦妻亦徒,传于衣钵,居
然出人头地,对床上工夫及媚人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对使用蒲香迷烟一类学问,更是别
出心裁精妙无比。花花太岁死后,她逃到麻姑,做起仙姑来了。
五湖浪子在五年前曾在麻姑山一游,一个是浪子,一个是仙姑。干柴烈火一拍即合。明
修栈道暗渡陈仓,恩爱了一段时日。以后这五年中,五湖浪子不时到丹霞观流连,各尽所能
各取所需,皆大欢喜。这次乘敦请不老书生夫妇出山之便,把这位风流女冠也请来了。
不老书生是前辈,他说:“不必说了”,话中自有权威,不容晚辈再唠叨。五湖浪子怎
能不唠叨?气急败坏地说:“前辈推翻前议,晚辈怎有脸回禀狄少堡主?这……”
“宋某并非完全推翻前议,只不过略有修改而且。”不老书生仍然神色如常地答。
“前辈意欲如何修改?”五湖浪子满怀希冀的问。
“我要和他一决雌雄。”
“但他……”
“如果宋某胜不了他,再依计行事。”
“那……那岂不是打草惊蛇么?”
“你不信任宋某的艺业?”
“这……”
“宋某在十年前,便与破扇竹萧两个老匹夫交过手,二比一宋某依然占上风,如不是加
入了降龙与一明两个老秃驴,宋某的摘星庄至今依然会雄峙江湖。”
“前辈的惊世绝学确是……”
“不必噜嗦,我意已决,凭手中宝剑和四十载修为,宋某卸下他的狗头给你带给狄少堡
主。如果不行,再按计由拙荆小女诱他上钩。如再失利,任由丹霞仙姑下手。”
“爹,你也不信任妈和珠儿么?”宋香珠接口笑问,媚态横生,确实像个天真的少女。
“根本就用不着你们抛头露面。”不老书生笑答,脸上毫无傲态,亦无激动的神色流
露,修养很到家。
“但愿如此。普天之下,能胜得了爹的人,犹如凤毛麟角。爹正准备重出江湖,洗雪火
焚摘星庄之恨,正好趁此大好机会大展神威,也等于是昭告天下,令当年火焚摘星庄的人吓
破狗胆。”香珠恨恨地说。
五湖浪子知道无可挽回,强笑着问:“前辈打算……”
“我马上就走,你们可隐身在旁看看,见识见识。”
说走便走,推椅出房而去。
五湖浪子向己方的三位同伴摇头苦笑,只好乖乖地跟出,一行人直奔店门。
安平见店伙送来了三莱一汤,本想举箸,突然心中一动,忖道:“掌柜的似乎不愿接待
我,莫非其中有隐情么?防人之心不可无,此中大有可疑,不可不防。”
他偷偷地吞下了一颗九地人魔的神清丹,等到药力行开,方敢大胆地进食。
将五碗饭送入腹中,肚中似乎尚未填满,正想唤伙计盛饭,店门帘子一掀,只觉眼前一
亮,一个佩剑的书生,神态雍容地踏入了大厅。
“好俊的青年人。”他心中暗暗喝采。
天色已经大明,店中已没有客人。店伙含笑上前欠身相呼,笑道:“宋爷,是否要些酒
菜挡挡寒?风雪封山,路上不好走,宋爷今天还要歇一天么?本店的酒菜比平安的好,宋爷
何不移至敝店呢?”
“哦!是对街客栈的客人。”安平暗说,不由多看了书生一眼。
书生一面向安平走来,一面向店伙笑道:“伙计,你不讲道义,又要拉客人,抢平安栈
的生意了,果真是同行是冤家。”
“小的怎敢?宋爷言重了,小的只是为宋爷打算。”
“哈哈!你在为小生的钱袋打算吗!少废话,快替我弄两壶酒来,有卤(又鸟)的话给我来一
只。”
说话间,他已在安平的上首食桌,撩起袍袂坐下了。
书生的玄狐裘有薰草香,是个爱洁净的人,安平的目光,却落在书生的剑把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