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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江拿盒子里的东西给他看。
顾放看那幅画,神色微变,“我在现代时见过。”
这是他与林慕争夺的那幅画。之所以被炒到天价,是因为画中技法奇特,像出自当代人之手,却检测出隶属千年前。
慈江急道,“能证明什麽,这幅画流传到了后世?”
“不。”顾放反複默念盒子底部的刻字,慢慢有了推论,“地宫毗邻河域,水中生火,死里求生。”
......
林慕沉吟了许久,忍不住打断,“你的意思是火折子和那副《火花》,是回到现代的线索,置之死地而后生?”
顾放颔首。
“慈江这般轻易的相信了?”林慕不可置信。
顾放道,“生死关头,别无出路,他只能赌一赌。”
他忆起羊胡子和尚阴冷的笑,贴近后背的手,带毒的内力,“我想凭这破败身子,回到现代也沉疴难治,顾公子,不如好人做到底吧。”须臾间似乎全身骨骼寸寸断裂,无形的鈎子翻卷血肉,魂魄脱离躯壳,俯瞰着这出闹剧。
本以为必死无疑,谁知柳暗花明。慈江的内力里掺杂了其他毒,两两相克,又有沈澜祁的灵药,不仅捡回一条命,还平白获了一身功力。
此中兇险,九死一生,对着林慕,他轻描淡写,“慈江还对我很是感谢,将他毕生内力传给了我。”
林慕半信半疑,想了片刻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其实这几年我也听闻了不少关于穿越者的事,数十年前便有一位,兵器谱也是她写下的,所以我们刚来建邑时,我爹大抵早就知晓了我们的身份。听说那位穿越者死于一场大火,你这麽一说,或许她没死,只是回到了现代。”
“是,那场火里并未见到慈江的尸首。”顾放说,“地宫的密室是穿越者所建,或许她当年的一场火,也燃在了这里。在合适的地点、死里求生的时机,是穿越的形成条件。”
“......我倒想起来了,在现代我们生死相争的机场,也在江南!”林慕想通此节,兴奋地以拳击掌,“不如我们再去地宫瞧瞧。”
顾放听着他雀跃的声音,旧年的“第三种难得”席卷过境,蔓延起稠密的怅然,却也只是笑笑道,“好。”
“不对。”林慕蓦然看他,“你早就知道回现代的方法,别告诉我这麽多年都在试验?”
顾放似没听到他的话,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
“既然你先前不想告诉我......”林慕涩然道,“现在又何必做出为我着想的姿态?”
顾放终于擡眼与他对视,目光紧紧将他包裹其中,“我也有我的私心。”
林慕心中一颤,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过了好半晌才开口,“现在呢,你究竟想让我怎麽样?”
现在?
顾放想,他曾经说过,慕慕以后会遇到很多人,让他千万记得以自身为重。少年的爱意炙热而纯粹,他又想,可能他们能同行更久一些。一晃经年,他们行至歧路,有太多波折,他的内心里或心存侥幸,那是他的慕慕,总是心软,舍不得弃他而去的。
怎麽会舍不得呢?慕慕不会永远十七八岁,他会长大,他会成为一个万事笃定、从容在心的人,他要走的路,没人拦得住,他更不行。
昨日之日不可留。
所以,他一直一直想,终究还是得出一个结论——他没有任何去见他的缘由。
这让人不快,甚至愤怒,但一想到他与慕慕在同一时空......只要在同一时空,总能听闻他的消息。
近况知几何,别来无恙否。
然而他不能一直任由自己的私心,把慕慕困在大燕。
归去来兮。
从此海上明月,照的不是同一段天涯。最远的距离从不是远在海角,而是踏在同一片疆土,却隔着千百年的岁月。
如此就好。
“你总是不自觉地教簪花现代的东西,我再视而不见,也不能一直罔顾你的心意。”顾放声音沉沉,“我想你怎麽样?我想......你去做你想做的事。”
林慕眼眶酸涩,赶紧低下头,“你不和我回去?”
“你大概,是不想我回去的吧。”顾放罕有的带了轻微颤音,“放心,你才二十几岁,回去后......你想做什麽事、想成为什麽人,都行。”
“嗯。”林慕胡乱抹了一把脸,“你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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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迎着皎月,漏夜出行。乘船南下,远眺两岸煌煌灯火,映在湖水里,像一匹色泽斑斓的织锦。摇曳的柳枝垂在湖里,迎风漾起圈圈波纹,燕尾双剪,点着湖水向天际飞去。
舟子不甚专心,屡屡往岸边瞧去,林慕就问有什麽稀罕事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