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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叫“好去莫回头”,何须徒增羁绊。他行到此处,前路无多,但沈簪花的人生,还远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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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整个相府只剩下他一个人。一路走着,不自觉来到了傅以安的屋子前。

主母生前在府里不受重视,死后门庭冷落,室内蛛网密布,积累了厚厚的尘埃。

他在桌上看到了一个漆盒。雕刻的并蒂莲花栩栩如生,极为精致。以手摩挲其上,爱洁的人沾染了一手灰尘,却径自试图开盒。

——醉眼一瞧,原来竟是需要钥匙的。

他摇摇摆摆的四下翻找,很快找到了一把黄铜钥匙,“咔嚓”一声,漆盒里面的东西安安静静的躺着。

一张边缘泛黄的纸,里头是一手工整娟秀的簪花小楷,写就了和离书。

沈澜祁清醒了些,手上动作微滞,半晌后才细细去瞧。

“......数载结缘,难归一意,仇隙渐生,故来相对。”

他记得与傅以安成亲那晚,高朋满座,红烛轻摇,她凤冠霞帔,盖头下的脸羞涩忐忑又满是期许。

她拘谨着,想说些什麽,却被他的冷淡厌弃所摄,讷讷不成语。

最后只是轻声道,“我们不睡在一处吗?”

又怕他直接走了,更轻地出言挽留,“那让我再看看你,你也看看我......我们成亲,我梳妆打扮得可久了,以后我不会像现在这般好看,我会变老、变丑的。”

他当时是怎麽说的?是了,他说,“不劳挂心,我记得分明。”

他确实记得傅以安成亲时的模样,也来不及看到她垂垂老矣的样子。

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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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煜和谢幼清一路无话,在桥上停下步伐,干脆坐了下来。

那桥身青苔斑驳,与河水无声对峙。他坐着望月,似乎要望到月碎成霞。

他提了半坛残酒,对着虚空,遥遥一敬。

随即酒液向着河水倾斜而下,再也分不清酒和水。

他记得在内廷学君子六艺时,先生教习射箭,他总能拔得头筹。世上没人知道,清俊书生模样的帝王,武艺骑射皆是上等。

他的一辈子,也如同射箭,瞄準箭靶,射中一个个红心。

长箭的尾羽掠过指腹,他在这个瞬间惊醒。

哪里有箭靶,哪里有红心。

不过是搭弓瞄準了自己。

天意从来高难问,况人情、老易悲难诉。

“幼清。”

“我在。”

“幼清。”

“我在,陛下。”

“幼清。”

谢幼清见他坐的端正,不至于醉后坠河,放下心来,小声问,“陛下您有何吩咐?”

裴煜转过脸看她,清俊的脸有须臾的迷惘,又很快道,“......没什麽。”

谢幼清点点头,陪在他身边坐着,“我吹竹叶给您听吧。”

“不用了。”裴煜沉默了片刻,忽然蒙住了眼睛,“朕就想叫叫你。”

“顾放离开了,沈澜祁也快死了,朕在想,会不会有一天,朕叫“幼清”的时候,你也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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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一视同仁,铺满河水,也轻笼假山。

假山旁栽着琼花树,时值四月,含苞吐蕊,欲遮还羞。

顾放无端想起那晚裹挟着晚风和花香扑进怀里的少年,他敛眸沉凝,忽的问道,“你想回现代吗?”

林慕猝不及防,没反应过来,“怎麽回?”

“江南地宫。”顾放瞥见他肩上的琼花花瓣,想伸手去拨开,又作罢,只是道,“你肩膀有花瓣。”

林慕点点头,兀自拍落。这些年来,他一直没问过江南地宫的事,如今听来也有恍然隔世之感,“怎麽忽然说这个?”

“这个世界终归不属于你。”顾放说,“定安王世子的身份是困住你的枷锁,可能永远去除不了。”

林慕敏锐地察觉到他说的是不属于“你”,而不是不属于“我们”,不过他更在意的是回到现代的方法,就问,“所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麽?”

开口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低哑艰涩。

记忆在时间摧毁一切后历久弥新。

大燕庆元六年,江南地宫。

慈江打开硕大的檀木盒子,入手是一个火折子,还有一幅画,名为《火花》。

这样的笔法,这样的画技,慈江不得其解。他忍着晕眩恶心,试图寻找蛛丝马迹——他来此是奉命寻找兵器谱,而不是这等无用之物。

等等。

他注意到盒子底部刻着一行字:

于曲终后缘起,不死不能活。

什麽意思?

他想了想,疾步抓住顾放,硬给他灌了些真气。顾放咳嗽起来,心肺灼灼如火烧,腥膻涌上喉头,吐了几口血,也清醒了过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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