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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慕心中苦涩一片,谁也没想到,保命符最后成了催命符。
“这些年,我和老杜不是没按图索骥造过兵器,但总缺了些什麽,后来我们才明白,或许她根本不想她口中的‘热兵器’现世。”
林慕反应了许久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骇然道,“兵器谱是故意写错的?”
“我恨她玩弄人心,很多年后才明白过来......”定安王喟叹,“这样也好。”
“你们都会想着法子去争,可谁都无法造出真正的热兵器,所以平衡不会被打破?”林慕擡眼,“而且不会有人想到,这麽重要的东西在姐姐手里。”
“是,即便我与小皇帝决出输赢,以安有兵器谱在手,终归能留得性命。”定安王缓慢的摇头,“这些年,我是怨她嫁给沈澜祁,不愿见她,但也是为了护住她,她与王府的牵扯不必再有......若我知道会有这样一天,她嫁给谁都好。”
“......对不起。”林慕闷声道,“是我的错。”
“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我能不了解她?”定安王顿了顿,“她两边为难,只能以死寻求解脱,是我逼的她......我逼死了她。”
“您为什麽......”林慕想问些什麽,又欲言又止。
“为什麽不告诉她?”定安王获悉了他的意思,“先帝裴慎在时,已屡屡戕害王府子嗣,则渊年幼早夭,但我瞒过了这个消息,没有人知道,包括以安,我与她说,弟弟身体不好,送去京畿别院休养。”
林慕又是一痛——傅以安,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而后他又隐隐猜到了一个可能,“其实一直没有这回事?”
“直到小皇帝起了疑心,想下旨让则渊进玉牒。”定安王冷冷道,“本王早已寻到几个面貌与幼时则渊相似之人,小皇帝厉害得很,其余的都被灰羽卫杀害了。”
林慕问,“那个去逛倚翠楼的,正巧被我撞上?”
“将错就错。”定安王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心中失去独女的酸楚顷刻而出,“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和她,来自一个地方。”
“我知道错了。”林慕哽咽着,“我明知道顾放索图非小,不会一门心思抛在情爱上,我却耽溺于此,害了姐姐。”
定安王良久未语,一阵风起,他揽住林慕,一个很轻的拥抱,“傻孩子......你怎麽和她一样傻。”
注:行路难,不在山,不在水,只在人情反覆间。——白居易《行路难》
因果
距后世史书记载,大燕庆元六年,御史台衆臣以定安王傅鄯“专权自恣,亡人臣礼”为名弹劾,恒德帝怒曰,“傅氏与先祖共天下,複其后世,畴其爵邑,敢有毁者,坐之。”后文武大臣上书不绝,帝遂采纳,定安王傅鄯、左相杜怀德等党羽,罢屯兵官属,以安天年。
那年的建邑,定安王长醉不醒,有属官劝言上折自辩,他衣袂当风,举杯对月,只是摇头,“成王败寇,无需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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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建邑,杜家一行人谪居江南明州,临行前,被成为“人间富贵花”的嫡女杜晏晏,折了一支月季,插在其兄杜允之墓前,世人都道兄妹情深,她解释说,“很多年前欠了他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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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建邑,新贵沈氏扶摇直上,其妻傅以安新丧,前来求丞相续弦攀亲的官员不胜枚举,沈澜祁一一拒绝。祠堂里,沈簪花一身缟素,一双眼睛熬得通红,她手里紧紧攥着的刀,抿唇望着沈相并不言语。
沈澜祁低头看她,“丫头,是不是想替你娘杀了我?”
“不是。”小孩仰望她,稚嫩的脸上很快恢複了平静,“我娘亲很喜欢你,她希望你活着。”
沈澜祁挑眉笑了,“倒是懂的不少,看来你娘把你教的很好。”
沈簪花不说话。
沈澜祁伸出手,想揉揉她的发顶,却被她挥开。他便不做停留,径自离开。
却听她在身后叫他,“沈澜祁。”
沈澜祁眯着眼睛,“刚夸你一句,就这麽没大没小。”
沈簪花不理他,自顾自问,“你现在,是不是很难过?”
沈澜祁僵了一下,他抽了口烟,缭绕的烟雾里,面容不甚清晰,“她不过是求仁得仁,已是最好的结局。”
“可我问的是你。”沈簪花固执地寻求一个答案。
沈澜祁已经走远,空中留下一句似有若无的回答,如同叹息,“.....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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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建邑,大雪初降时,定安王世子独自一人出门,行至城南安阳湖,湖水安静如初,落雪无痕,不见画舫。
年轻的世子笑了笑,明明是未笑都带三分喜意的模样,现今若有人见着了,就会发现眼眸冷彻冰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