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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慕又笑了笑,是知悉答案的尘埃落定,“我明白了。”
他转身要走,顾放在他身后说,“真如你所说,到了我置身于你的处境,我希望你能坚定勇敢的走自己该走的路,哪怕需要用我的鲜血,那都是你的荣耀,我不会怪你。”
“我们不是一路人,是我明白的太晚。”林慕舔了舔干裂的唇,“要是我们産生这样的分歧,我会放弃我的一切,我会问你,‘我们去隐居好不好?’不要功名利禄,什麽都不要了,我只想你活着......只想你开心。”
只可惜,行路难,不在山,不在水,只在人情反覆间。
他往前走了几步,远远已经能瞧见定安王府了,感受到眼睛一阵酸涩,用力眨了眨眼,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轻快一些,“......也对,大抵这样你是不会开心的。”
晨曦的光渐次渡过,有那麽几个须臾,林慕几近消失不见。顾放想去拉他,听到最后一句,迟疑的收回了手。
林慕想起顾放对傅以安的评价,“在感情的优柔,百害无一利”,早该想到的,早已摆在眼前的,他却总认为自己于顾放是不同的。
哪有什麽不同?
他将手紧紧捏成拳,任由指甲磨破掌心,流下淋漓的血.....痛一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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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内似乎起了骚动,林慕明白,自己不能在私情上耽误更多,整了整心情,拉了小厮询问,很快了解了大概——自定安王称病后,那位沈相匆匆离席,碧落与灰羽卫短兵相接,最后依然没留下沈相。
他独自一人去寻定安王,扑了个空,兜兜转转,他路过一白居的院子时,竟又撞见了躺椅上的老人。
第一回的无措,第二回的交心,第三回......他垂下目光,本该有很多事需要言明,但当定安王近在眼前时,又凭生犹豫。
还是定安王开口,同样熟悉地招呼,“你来了?”
林慕努力控制着昏然蒙昧的状态,走到老人面前。
他想说傅以安的事,想说杜允之的事,想说兵器谱的事,话到嘴边,只觉得脑子轰然炸开,乱糟糟的,蒙昧不已。
倒是定安王继续自顾自说,“你知道为什麽叫一白居吗?”
林慕垂着头,顺着他的话,“我不知道。”
“人生当浮一大白啊。”定安王这回喝的是酒,也给林慕满上一杯,“喝吗?”
林慕接过酒杯,又听定安王道,“你和顾放,不止朋友之谊吧。”
石破天惊一语,林慕惊得手中的酒盏一抖,他紧紧捏着,半晌才应了声,“......是。”
“不用那麽慌,我知道的远比你想得多。”定安王皱纹遍布的眼不离他,“你跟他如何,本和我无甚关系,我不约束你,只是今晚之后,他已与小皇帝一道,往后你要如何自处?”
林慕的心口传来细密尖锐的疼痛,似一柄匕首缓慢地寸寸捅入,他深深吸了口气,“我总不至于帮着外人对付您。”
定安王紧绷的嘴唇松动了些,缓声问,“兵器谱呢?”
林慕顿时觉得垂下头仿佛有千钧重量,涩声回答,“烧了。”
定安王先是皱眉,转而浮现出複杂的神色,“这样也好。”
林慕沉默许久,还是说道,“姐姐她......”
定安王点了点头,“别在门外杵着了,你和她说,让她进来。”
林慕紧紧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定安王凭生不详的预兆,追问,“她人呢?”
林慕一阵晕眩,傅以安苍白失色、鲜血横流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她......姐姐想阻止兵器谱落入沈澜祁的手里,但又不想我伤害他,是我......”
他说不下去了。
定安王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搁置在躺椅上苍老的手缓缓曲起,不住痉挛,从齿缝中一字字问询,“以安......死了?”
林慕闭上双眼应了声,泪水又流淌下来。
定安王想起身,晃了几下,林慕去搀他,他将林慕上下左右仔细打量着,林慕受不住他的眼神,豁出去般道,“您怪我吧。”
终于将此事吐露,林慕忽的浑身一轻,他竟想着,若是定安王想为自己的女儿报仇,倒也是不错的主意。
定安王却已平静下来,“这些年,苦了这个孩子。”
林慕早先了解过这对父女的罅隙,听得此言只当是血脉间的本能,定安王又道,“先前我与你说过一个故事,戏子浪子傻子疯子,你可记得?”
林慕也猜到了与此有关,“我记得。”
定安王怅然道,“故事里的傻姑娘,和你一样,并不属于大燕。她后来蛰居避世,写下一部兵器谱,老杜拿到时,她只是说,要交给以安......以安在很小的时候住在江南,是她一手带起来的,大抵她未曾有过自己的子女,所以对以安上了心,想着这本兵器谱或许能成为以安的保命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