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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至于有着没甚活头的厌弃,做小儿女般癡缠,却也在须臾间心神大恸,仿佛一大盆冰水当头泼下,而整个人又燃起灼灼刺痛四肢百骸的烈焰,一冰一火,难受得连蹲坐都不稳。
虽然到大燕已过小半年,但他并没有太多真实感,更像一个生存游戏,面临的每一个难关,也不逊色于闯关关卡,他像在角色扮演“傅则渊”,跟随着顾放慢慢探索更多的可能。
他很少想未来的事,会穿越回去,又或是永远留在这里;选择帮着便宜老爹夺位,还是与顾放一道与皇帝站边……林林总总的事无法预料,又何必庸人自扰,走一步算一步便罢。
他从来没有想过,一直站在他前面的顾放,会有一天倒下去。
不同于云安湖时的心神不宁,地宫里的忐忑不安,顾放陷于危机时,他潜意识中都觉得那人能活下来。
原来,顾放是会受伤流血的,还可能……已经死了。
只是闪过这个念头,他已方寸大乱。
此时,顾放似有感应,眼皮猛烈颤抖。
林慕看在眼里,心跳停了一拍,扶着他的手虚脱得不成样子。
顾放睁开眼,目光没什麽焦距,却哑着声音叫了声,“林慕。”
林慕眨了眨眼,闷闷“嗯”了声。
明明看不清东西,神色空洞,顾放还是看向他的方向,“别哭,我没事。”
听到这句保证,他全身的血脉才开始回血,他猛然吸了一口气,才发觉之前一直屏息。
看到顾放脸上有水渍氤开,他胡乱擦了把脸,一开口声音控制不住发颤,“我以为……我真的以为你已经……”
闭了闭眼,再也说不下去。
他最近软弱的次数,比过往的十八年还要多。
他总想着在这个人面前,表现得好一些,却每每失态。
懊丧间,却听顾放道,“你之前问的,不用等离开江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答案。”
林慕一愣,怎麽也没想到这人在重伤之际,还有閑情逸致提这档子事。他的心怦怦直跳,既想知道,又怕知道,还连带着操心这人的身体状况。想了想,还是道,“我扶你起来,我们先……”
沈澜祁本来站在不远处,这人丝毫没有非礼勿视的良好道德,巴巴赶过来凑热闹,“说什麽悄悄话?”
听到这个烦人的声音,顾放蹙了蹙眉,过了片刻,在林慕耳边轻声说,“不是盟友,如你所愿。”
然后,终于气力不支,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沈澜祁没听见,“世子耳朵怎麽红了?”
林慕愕然仰头,那目光有几分躲闪不及的喜色和尴尬,“可能是有点热吧。”
“哦?”沈澜祁玩味地敲了敲烟枪,“有点热?”
“是啊。”林慕顾左右而言他,“沈院长要不来搭把手?”
沈澜祁不理会他转移话题,“天气热让世子这般高兴?”
“对。”林慕张口说瞎话,“我就是这样一个容易满足的人。”
沈澜祁:……
沈院长发现,果真是近墨者黑,和顾放这厮混久了,在建邑时还眉清目秀的小世子,居然也成了一副人憎狗厌的鬼扯嘴脸。
不过无论怎麽说,这趟江南之行,终是告了一段落。
回客栈后,林慕想请当地郎中为顾放诊治,沈澜祁却出乎意料地热情,不知从何处请来个医者,说是名医。林慕不认为他有这样的好心,不过让所谓的名医试试,为顾放身体起见,也是最佳选择了。
那位名医和沈澜祁单独说了很久,林慕无从得知其中内容。不过他也没有犹疑名医的医术,因为顾放在一天一天的好起来。
另一方面,他得知此行与沈澜祁一起来的,还有杜晏晏和傅以安。这两位姑娘,无论是谁,都足以让他惊诧。
上一回与杜晏晏分别,她还是重度垂死之际,如今看她生龙活虎,神采奕奕一如往日,娇憨可人又天真烂漫,半点没有因为好久没见而疏远,故人重逢,还是旧时模样,没有比之更令人愉快的事。
而对于自己的便宜姐姐,他知道她与沈澜祁的关系微妙,倒是没成想她能够一道下江南,小半年未见,傅以安愈加清减,初夏衣衫单薄,颇有些弱不胜衣。不过她的心情似乎是好了不少,眼底的阴郁消散,颇有几分逸兴遄飞之意。
两个女子,一动一静,杜晏晏到了江南,吃货本质暴露无遗,而傅以安不厌其烦,她想吃什麽,尽数做给她,于是林慕也得了现成便宜,不得不说,傅以安的厨艺很是不错,江南的菜色只需看上一眼,便能八九不离十的複刻出来。
与此同时,他后知后觉地发现慈江并没有随顾放一同出来,好歹同为穿越人,慈江的下落,他还是需要问上一问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