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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何必给对方虚妄的希望。
顾放的感情向来寡淡,对大多人事没有眷念,即便现代在三洪门的时候,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到了必须做出决断的时候,他也能理智地舍弃,不留半点余地。
优柔寡断是最无用的情绪。
但是现在,顾放不由想起云安湖事发后,他和林慕两人走在晨曦初现的建邑长街上。
记不清话是怎麽起的头,林慕让他说话可以尝试更委婉些,譬如看到一个丑八怪,也可以夸夸他气质好。
有些閑话当时听来不过寻常,甚至觉得这是小儿言语,他又岂会需要阅历远不如他的孩子指手画脚?
他的过往,从来不缺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的时刻,或是迫于形势,或是迫于他宁折不弯、寸步不让的性格。
圆融、妥协、委婉……他称之为懦弱。
对于林慕说的,他以为过耳既忘,却不想句句落到了心上。
他第一次明白,其实世上很多事,有些是人情,有些是世故。
比如林慕要的这个“答案”。
这段时间里不自觉付诸地与他人不同,是人情。
而世故,不过是因为,舍不得罢了。
无非是怕伤到他,舍不得他难过。
或是出于对未长成少年的偏袒。
他想看着他的少年,他的盟友,慢慢长成芝兰玉树、万事从容的模样。
群敌环伺,波诡云谲的乱世,属于林慕的路窄瘦料峭,一着不慎便是万丈深渊,再无回旋余地。他想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也或是……其他。
“其他”是什麽,千丝万缕缠绕在一起,让人看不分明。
现在也着实不是细想的时候,于是顾放说,“等我们离开江南,再来谈这件事,好吗?”
……自然是不好的,不就等于什麽都没回答吗?
对方这句话,几分出自漫不经心地敷衍,几分出自细思问题后的慎重?
林慕很清醒,没有任何一刻有过这样的清醒;可也很不清醒,不愿意清醒。
哪怕知道有些东西无法攥在手中,却还是抱着几分侥幸。
林慕想了想,终究还是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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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两人和杜允之、叶晚来彙合的时候,杜、叶二人正在斗嘴。
“人家和顾公子在一起,自然是郎情妾意,若不是为了你们的安全,早就春宵一度了!”
“你你你……非礼勿言,女孩子家家,怎能说出这等有辱清白的话?”
“清白?难不成杜大人不想和我共度春宵吗?”
“我……你……”杜允之一路行来,甚少和叶晚来单独相处,并不知她竟如此牙尖嘴利,他一时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诚然,男人喜欢漂亮女人,耽于皮相。
可无论是宜家宜室的名门闺秀,还是媚骨天成的坊间女子,在私下百般技巧,但明面上,总得维持端庄不是?
叶晚来一番抢白,将暗处的心思摆在台面上,便是万万不能容忍的了。
他忿然低语,“妖女!”
叶晚来笑嘻嘻地说,“人家这等姿色,男人对我一见倾心,不也是寻常吗?不过若是杜大人青眼于我,届时可要给我个官夫人做做。”
杜允之咬牙切齿道,“请姑娘自重。”
“我不是妖女吗?”叶晚来好整以暇,“妖女需要自重什麽?”
杜允之只觉得便是长了满身的嘴,也说不清楚了,他看到顾、林二人走来,不由看到了救星,满怀欢喜地迎上去,“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堂堂小杜公子,一向眼高于顶,认为他们二人不学无术,而自己的文采天下第一,何曾有过如此热情的时候?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顾放半擡眼皮,一脸却之不恭。
林慕没听见他们之前的谈论,以为源自他与杜胖深夜奔袭的友谊,就上前去拍拍他的肩,“先去吃饭。”
杜允之很疑惑,“你们俩过了那麽久才来,居然还没吃饭?”
叶晚来隐隐感觉这两人的氛围较之先前有所不同,也不多言,静静作壁上观,看杜允之找死。
林慕顿了一下,露出一个带着酒窝的标準微笑,“是啊,不就是等你一起吃饭吗?”
杜允之:?
倒是不觉得有这个荣幸。
不过傅则渊在他家男人面前,强行撩他,真的好吗?
难不成……难不成是昨晚的自己,魅力无限,所以让老傅倾心于他?
他悚然而惊,这可万万使不得,他可不想杜家绝后呀!
他莫名有些心虚,不自觉瞄了顾放一眼,本以为怎麽着也能收到被戴帽子的某人谴责的目光。没想到,顾某神情怡然,甚至连眼神也没分给他们这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