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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放的手一顿。
林慕已经起了个头,后面的话就好说多了。他死死盯着顾放垂着的眉眼,终于起了气势。
“你背过我,抱过我,还亲过我,这些事,你要怎麽告诉叶晚来?”
“在画舫,你护过我;在太学,我们一起办过书局;在江南,我们睡过一张床;甚至我们有了分歧,你还会哄我。直到现在,因为我一句话,你帮我揉腿......叶晚来知道了,会怎麽想?”
顾放被他一通话说的愣神,“这和叶晚来有什麽关系,我们做什麽,告诉她做什麽?”
一夜没睡,林慕的脑子混混沌沌地,加之被昨晚的刺杀刺激到,现在虽想强打起精神,但脑子里一会儿是叶晚来为顾放撑伞,好一出男才女貌相携而行;一会儿是曾经梦中,顾放笑着和他说,“我要成亲了。”
一时之间,他竟分不出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
于是他道,“你会娶她吗?”
顾放既好笑又无言,“要娶也娶个顺眼些的,你从哪得来乱七八糟的猜测?”
哪里?自然是梦里。
林慕不答反问,“你还没回答我,我们之间算什麽?”
“不是你说的吗?”顾放道,“盟友。”
“盟友?”林慕的心一沉,他重複了一句,没什麽笑意地笑了笑,“盟友会做这些事吗?”
顾放微蹙起眉,默然片刻,他缓缓道。
“在画舫、在太学、还有在江南,我护着你,是因为.....你先护着我的,没有人想过护我,你是第一个。我顾放不是好人,纵然不屑于别人庇护,但也不至于这麽不识人情,我没有想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孩儿会豁出性命去画舫救人。之后种种,你既以真心对待这场结盟,我便是有一开始轻慢无谓的心思,可你还那麽小,你大可以当成是,我少见的动了慈悲,我不想你折在这里、折在大燕。”
“我背你,是因为你喝醉了。刚刚抱你,是你走不了路。至于亲你.....当时你扑在我身上,不是一场我们都默认的玩笑吗?”
动了慈悲。
一场玩笑。
林慕低着头,一直攥动的手停了下来,他垂眼看蹲在他身前的顾放,“我知道了。”
顾放站起身,一瞬间察觉到自己方才的一番话听着伤人。
诚然,他想表达的是这些意思,可显然是不适合在当下讲的。
却见一只手攀上了他的手腕,他顺着看过去,林慕抓着他,执拗地道,“你是在开玩笑,我却当了真。”
顾放一震,随即心竟一阵莫名的刺痛。
林慕死死咬着牙关,眼圈泛红,他勉强挤出一个笑,“……我喜欢你,我以为.....以为你也是.....总有那麽一些喜欢我的,没想到,倒是我自作多情了,给你带来困扰,真的抱歉。”
他松开顾放的手腕,“我不想和你做盟友了,以后......以后少见面吧,你也知道,我心怀不轨......还是别见了吧,能不见,便不见了。我可能一时沖动,日子长了,也就忘了。最后也祝你,祝你什麽呢.....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挺好。”
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很俗的两句话,但也是最好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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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很多年后,顾放都记得林慕此时的模样。
雨中,窄巷,面无血色的少年,红着眼尾,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不知何时混在一处的泪水,他是笑着的,那笑太难看了,可也藏着少年的倔强和体面。他整个人很僵硬,一双手垂在腿侧,似乎想攥住些什麽,最终却以无能为力的姿势松开了。
如果说之前的心是细细密密的疼,是钝刀一点点割裂皮肉,现在更像是慢慢灌入了一种更强烈、更汹涌的情绪,整个胸腔被塞得满满胀胀,难受得厉害。
他很想抱一抱眼前的少年,但知道这个拥抱是多麽的不合时宜,他明明应该什麽都不做,手却还是抹了一下林慕的眼角,又揉了揉他的头发。
以一个安抚的姿势。
他叹了口气,“别哭。”
林慕终于忍不住,“你现在又算什麽?你既然对我毫无心思,就不要来招惹我!你不是觉得我是小孩吗?但我也会长大啊!你就不能.......就不能等等我吗?”
偏袒
他们之间算什麽?
第一次心动,第一次主动,第一次期待。
也是第一次……不得圆满。
世上求而不得的“喜欢”太多了,不独独他一个。
然而,林慕不想就此“算了”,结束得不明不白。
他要一个明确的答複……哪怕是明确的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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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友”二字,顾放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