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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顾放没有。

甚至还随口把“杀机”告诉他。

也就是说,顾放对这个“盟友”抱有质疑,也可能是,这场协议所带来的利益,顾放并不满意。

作为一只狐貍,是不会做赔本买卖的。

马车内的光线不太好,但林慕说话的时候,清透光洁的小脸如暗处熠熠生辉的明珠。

少年的眸子湛亮,像涂抹了日色霞光、一切世上最明亮的东西,以至于一对上眼,就感觉朝气蓬勃的生命力骤然绽放,很容易让人想到“希望”、“坚韧”、“意气”等等美好的词彙。

连两颊的酒窝也很可爱……

鬼使神差地,顾放戳了戳林慕的酒窝。

林慕本来在发表自己的观点,发表了一半戛然而止。

顾放这个老混混在搞什麽?

能不能专心听别人说话?

不想听了所以戳一下让自己闭嘴的意思吗?

以为是什麽机器开关是不是?

这个人怎麽这样的,真想戳回去……算了算了,当忍则忍,该怂就怂。

意气风发的青春岁月都是别人的,而我什麽都没有。

与此同时,顾放若无其事地缩回手。

林慕这个小骗子说话就好好说话,为什麽还要笑?

笑也便算了,笑得那麽好看是勾引谁啊?

而且这人怎麽还有酒窝?

男人要酒窝这种软趴趴又不成熟的东西干什麽?

这个人怎麽这样的,拿酒窝引诱别人……不过触感还可以。

……果然是欺骗性很强的白兔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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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插曲,两人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

不过沉默没维持多长时间,定安王府近在眼前。

这回顾放去了自己的厢房,林慕转道回一白居,路过院子时,看到便宜老爹定安王在躺椅上躺着,整个人目光放空。旁边放了个小几,茶具一应俱全,显然已经放了很久,茶水半点热气也没。

于是他规规矩矩向便宜老爹行了个礼。

定安王眼皮也不擡,“来了?坐。”

林慕一看,小几旁竟贴心地放了一个小小的板凳。

少年手长脚长,坐下去颇有种伸展不开的感觉。

伸展不开还是其次,将雨未雨的天气,寒意一阵阵地砭入骨髓。

林慕裹紧身上的大氅,瑟瑟发抖。

不是很懂他们建邑人,为什麽要在寒冬腊月里坐在外面喝西北风。

父子俩一坐一躺,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时间过去一刻钟。

林慕:……

“您有什麽事吗?”他忍不住问。

定安王说,“就是看你回来了,感受一下父子间的天伦之乐,比如一起等下雨。”

林慕:???

所以在房间里感受不好吗?

“等雨”又是什麽奇怪的乐趣?

首都贵族的爱好都这麽……这麽雅致的?

定安王又道,“一路过来渴不渴?自己倒吧,喝杯热茶,以后整个王府都是你的,别束手束脚。”

林慕在朔风中端起比手还冷的茶盏,一时百感交集。

定安王半眯着眼睛,“你看这天,什麽时候会落雨?”

林慕瞄了一眼天色,黑云压得极低,看着要压到高高挑起的飞檐,凛冽的风里也混杂着一股潮湿的水汽。

他敷衍地说,“快了吧。”

定安王笑了笑,“可本王等这场雨,一等就是十几年。”

这一笑,笑得画风突变。

之前还像街头下象棋的邻居老大爷的定安王,苍老浑浊的眼里爆出精光,是欲望、是野心、是寂寥、是悲痛,又或者还有对未知的踌躇满志。

像一个狂热的赌徒。

林慕抿唇,不由坐直了身子。

院子里种了几棵不知道品种的树,到了冬天只剩下枯枝败叶。这个王府的下人不多,如今没人说话,显得空旷又安静。

突然,林慕感到鼻头一湿,他伸手摸了摸,是晕染的水。

“回屋吧。”定安王站起来负手离去,喃喃道,“风雨如晦,该来的……总会来的。”

林慕跟着站起身,这几句莫名其妙的话让他隐隐不安,他想问清楚,又觉得不能这麽冒失,一时愣在原地,进退不得。

定安王回头,目光却不在他身上,“孩子,你……”

林慕等了半天,没等到接下去的内容。

老人往前走去,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早点休息。”

他越走越快,边走边吟,“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合散消息兮,安有常则?千变万化兮,未始有极……”

落雨绵密,淅沥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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