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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慕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雨帘中。
“哎,要好好过个年,很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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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好好过个年真的很难。
半个月后,除夕。
皇帝在宫里办食宴,宴请群臣。
宴是晚宴,也就是年夜饭。但实际上,朝臣们一大早就开始忙活了。
除夕那天,官员们已经不需要上朝,时间很悠閑,下午才进宫向皇帝朝贺拜年。然而建邑寸土寸金,大部分官员买不起市中心的宅子,远在郊区的低位官员只能一大早爬起来準备。
燕朝的休假制度很给力,平常旬休,元日、寒食、冬至各放假七天,相当于有四个黄金周。更重要的是,他们有个非常漫长的春节假——从腊月二十起基本不办公了,处于上几天班休几天假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正月二十,假期长达28天。
林慕很感叹,“大燕公务员,一放假就是一个月,良心国企,社畜的福音。”
顾放闻言,凉凉瞟了他一眼,“你以前需要上班吗?”
林慕:……
毕竟作为一个自由职业者,一向讲究弹性制工作的,看到有价值的收藏品才出手。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拌着嘴,倒是没有朝贺的紧迫感,因为定安王府离皇宫很近,他们甚至能吃完中饭慢悠悠地逛过去。
一直到傍晚,定安王才遣人通知他们一道进宫。
他们在门口和定安王彙合,彼时天下着小雪,比撒盐更小。
“父王,我们这麽晚去合适吗?”说好的下午朝贺呢?
老头正在剔牙,不时还打个饱嗝,很随意地回答,“有什麽不合适的?这麽多人给小皇帝送贺礼、说祝词,一个轮一个,早去也白搭,去得早不如赶得巧,现在去正好。”
这倒是……很有道理啊!
等一下,还有什麽不对……
眼看着老头自然地拿过丫鬟的绢布擦油腻腻的嘴,林慕目瞪口呆,“您不是说我们是去吃年夜饭……不是,参加陛下食宴的吗?”
老头反问他,“食宴吃得饱吗?”
想了想又补充,“你没吃过,没经验,是本王疏忽了。”
同样的强大,同样的定安王。
还是书房里见过那个,“终究是你大爷”的便宜老爹。
至于院子里深沉有内涵的定安王,是个假爹。
唏嘘间,林慕恍然回忆起,老混混顾放,似乎临走时包了几块糕点。
顾放这个人,很爱吃甜的东西,王府的甜食花样很多,翻来覆去地吃也没见他吃厌。当时林慕以为是顾放喜欢糕点,没做多想,原来……
他默默看向顾放。
顾放回视他,用眼神传递了一个意思:没你的份。
原来只有他一个人傻傻地以为去皇宫吃年夜饭,是对着类似满汉全席的佳肴大快朵颐的。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林慕觉得,除夕的雪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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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浑浑噩噩跟着便宜老爹,林慕该磕头磕头,该说吉祥话说吉祥话。
朝拜的时候,他往上位看了一眼。
年轻的帝王身着礼服,远远望去,气势赫然。
照理说朝拜就是走个流程,走完了大家一起吃个年夜饭。但是他们要退出去的时候,却被皇帝叫住了。
“这是则渊吗?走近些,让朕瞧瞧。”
林慕自然知道叫的是自己,听话地往前走了几步。
皇帝温温润润地笑,像个清贵的书生,不带半点帝王该有的杀伐之气,他说,“授牒那日,朕身体不适便没见你,你不会怪朕吧?”
林慕赶忙说,“臣不敢。”
顾放在他身后低着头,嘴角一抽。
皇帝像刚看到除了定安王父子外还有一人似的,惊诧地问,“这位是?”
顾放出列,躬身行礼,“草民顾放,初次面见天颜,着实惶恐。”
嘴上说着“惶恐”,他的语调却一字一句稳得很。
“原来是顾公子。”皇帝笑着说,“朕看顾公子和则渊的关系倒是亲密得很,不由让朕想起往昔与皇兄皇弟朝夕相处的日子,甚是感怀啊。”
这段时间以来,林慕和顾放对燕朝的事也了解得七七八八,哪能不知道皇室富贵之下的阴私——先皇的子嗣很多,其中不乏手腕出衆的皇子,但最后继承大统的,是其母碌碌无名、其人恬淡文雅的十一皇子裴煜。
裴煜上位后,弑兄杀弟,先皇的子嗣无一幸存。
这位有着儒雅书卷气的年轻帝王,一出手就是雷霆手段。
如今满口兄友弟恭,林慕不禁暗自鄙弃政客的虚僞。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