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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安目送着大巴车消失在视线中,才回身往楼上去,他先拨了个电话,对方很快接了起来。
自从上次从教育基地回来后,他一直在医院躺着,知道陆信这两天在招兴出差,一时半会走不了,这才决定见一面。
联系好地点,他敲响了612的门。
沈遇闻哑着声儿,喊了句,“没看到请勿打扰了吗?”
余安眼光一瞥,移到门把手上的牌子,利落地翻了个面,“是我。”
不到一分钟,沈遇闻迅速爬起来光着脚打开了门。
余安拄着拐,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的意思。房间里满地的衣服,看来昨晚战况很激烈。
沈遇闻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他在家经常这麽干,余安通常会装看不见。
“嫂子训练去了。”
“噗,你这称呼还改不回来了?”沈遇闻觉得有趣。
自从上次蒋丘这麽说完后,余安叫得还挺顺口。
“我一会儿去见陆医生。”
听见他提到陆信,沈遇闻脸色倏地沉了下来,下意识开口,“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很快就回来。”
“好,你慢点。”沈遇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
余安点点头,转身前又说:“你自己开车回去吧!我明天跟嫂子坐大巴车走。”
沈遇闻一怔,眼睛看着他似是不敢相信,“你这是在通知我?”
“嗯,是通知。”
“操!江期给你灌什麽迷魂汤了?”
chapter 34
沈遇斯心里有道坎,是这三年来亘在心底跨不去的坎。
五岁那年,他躲在奶奶的怀里,亲眼看见哥哥把父母的骨灰盒埋进墓地。那时他懵懂,死亡对于他来说只是沈遇闻口中的一个陌生的词语。
十三岁那年,他看见唐阳一的鲜血迸溅,倒在血泊中,死亡直观淋漓地展现在他眼前,午夜梦回,是唐阳一浑身染血,满眼怨恨地望着他。
可一转眼,他的双手带着血,眼前却是江期的释然一笑。
他死命地摁住他的腹部,想让血流得再慢些,想堵住那道伤口。他被擡进救护车前,江期已经失血过多昏迷,擡着他的担架周围都是人,他看不见他,他觉得可能要失去他了。
他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王成用棍子击碎了他的膝盖,他都难以想象当时是怎麽挺过来的。他从沈遇闻的口中得知,江期脱离了危险,从ICU转到了隔离病房。
他出院的那天,江期没醒。
他坐在轮椅上,从探视的玻璃窗前望着。他戴着氧气罩,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独自在里面,隔绝衆人。
沈遇斯没忘记约定,他等着江期好起来。
他坚持做複健,执意要以一个完美的形象出现在江期眼前。
然而,江期始终没有别的消息。
那天,他跟着沈遇闻去刑警大队做笔录,看见了负责这件案子的大队长顾延。
沈遇斯很有礼貌,低声道:“顾队长。”他没忘记那天就是顾队长沖了过来,护着他和江期。
他问:“你有什麽事?”
“我是来做笔录的。”沈遇斯说完后,就被顾延请到了笔录室。他说所有被绑架的学生必须使用化名,抹去具体身世背景,这都是江家提出的。
所有笔录的重点都在唐阳一身上。他是这起绑架案中,唯一一个失去生命的,其他人都没看见,沈遇斯是最直接的目击证人。
沈遇斯就用了余安这个名字,他早就想好了。他捏紧身边沈遇闻的手,痛苦的回忆侵袭而来,他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他们在笔录室待了两个小时。再出来时,沈遇斯的脸色是苍白的。离开前,他鼓起勇气问顾队长,江期有没有来。
顾延看了他好一会儿,他手边的拐杖令他眼前一阵恍惚。他原本可以选择拒绝告知,但还是说了。
“他不会来做笔录。”
“为什麽?”
“他的家长拿了份医院出具的检查报告,证实是脑损伤,创伤性应激障碍。即便做笔录也不具备参考性,法庭不会采纳。”
沈遇斯有那麽几秒钟脑海一片空白,盲目地去拉沈遇闻的手,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幻听了。
他明明没有伤到脑袋,怎麽会有脑损伤。他始终不信,直到现在他都不信。
江期是因为唐阳一,所有的报複性行为,创伤应激,都是因为唐阳一。
*
余安按照陆信给的定位,顺利找到了约定的地点,是一家五星级酒店。陆信这两天都在酒店的会议室参加心理学术讨论会,这是一场全国性的高端学术论坛,他脱不开身,只能把地点约在这里。
他刚结束会议,就来到了1013房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