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2 / 2)

卫青蛾有意随商队北上,可惜赵嘉一直忙碌,田地畜场事情不断,秋收之后也未必得闲,行程还要向后拖。

仔细思量之后,卫青蛾将田地交给赵嘉,开始帮鹿老组织人手在村寨附近寻找水眼。同时和赵嘉商量,将畜场中的部分出产带去胡市交易,籍此熟悉各部商人,了解各部风俗。过程中意外发现,卫秋很有语言天赋,无论是哪部语言,听过几次就能大致明白意思,继而复述出来。

赵嘉感到惊奇,想到今后的打算,特地请卫秋来畜场,教授少年和孩童胡语。不需要滚瓜烂熟,能听懂意思就成。

汉军和匈奴的战场势必定在草原,能听懂对方的语言,了结敌人的习俗,不说事半功倍也能占据一定优势。

“阿多放心,这事交给我。”卫青蛾双眸明亮,稍显平凡的面容,却因那一双晶亮的眸子显得神采飞扬,让人移不开视线。

送走卫青蛾,赵嘉又埋首田间,一日比一日忙碌。

汲水的工具已经送入城内,魏太守亲自派人,将熟悉工序的匠人带入城,准备赶在五月前在各县开掘水井,以防河流干涸。

连弩已经制成,和水泥一同上报长安,对赵嘉的赏赐却迟迟没有消息,不知天子作何打算。

赵嘉倒也没在意。不提同魏悦之前的长谈,单就他本人认知,想要达成所愿,战功才是晋身之道。

缓解了缺水的问题,赵嘉兑现承诺,请魏悦帮忙寻来数把强弓,送给已经能拉开牛角弓的卫青、阿稚和阿麦。阿谷几人力气差一些,不想被同伴落下,只能每日勤练。

现如今,不提开弓的强度,单是s,he箭的准头,少年和孩童们已经稳稳追上赵嘉。尤其是赵破奴和卫青,魏三公子亲自考校之后,不是碍于两人的年纪,当下就想将他们带入军中。

临到五月初,旱情愈发明显。

相比提前挖井的沙陵县,慢了一步的阳寿等县有粟苗大片枯死,更不用说旱情更加严重的定襄郡。

有老人站在田边,看着尚存的谷子,面上的愁色一日重似一日。

大旱之后必有蝗灾。

借助赵嘉献上的水泥,云中郡在惊人的时间内修筑要塞,让南望的匈奴投鼠忌器。可上天无情,硬是不给苍生活路。

旱情加重,蝗灾又在逼近,难得过了一年安稳日子的边郡百姓又将濒临绝境。

赵嘉每日到田间巡视,知晓情况严峻,和熊伯商议,放弃部分粟麦,集中看顾长势尚可的几顷田地。

“挖掘沟渠,在渠上铺干草木板,引水入田。”

流经沙陵县的河流仅剩手腕粗细,至下游处,水流几近干涸。赵嘉知晓县中缺水,但也不会敞开畜场,让人放开取水。

升米恩斗米仇。

先前让鹿老带人挖井,有较远的村寨起初笑脸相迎,在鹿老找出水眼之后,竟是当场翻脸,将挖井的人逐走。待人离开,转身就自己挖井,还在井边派人看守,严禁外村人来取水。

听到消息,赵嘉倒也没生气。

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踩的,既然做出决定,有任何后果也都该自己承担。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听到该村同临近村寨发生矛盾,其后又内部生隙,甚至闹出人命。官寺下查,十余人被定罪罚为城旦,统统押去修筑要塞城墙。

此事过后,鹿老减少外出,不是有外人求上门,再不会带人离村。

至六月中,边郡降下一场小雨。不等众人高兴,雨云迅速散去,大地又被烤干,再不见半点水汽。

由于止损及时,四顷粟麦长势不错,谷穗挂浆,陆续压弯jg秆。

少年和孩童们用木条和粗布制成网,阿谷别出心裁,用木条圈出圆弧,粘上蜘蛛网,专门用来驱赶和捕捉雀鸟小兽,效果相当不错。

临近七月,熊伯和虎伯都打起ji,ng神,日夜带人巡视田亩,丝毫不敢懈怠。甚至在田头搭起草棚,不顾蚊虫叮咬,夜间就睡在田边。

如此警惕并非没有意义。

除了偷食的小兽,竟还抓到数个想要偷割谷子的贼子和野人。

和捧着被割断的谷子满面愤怒的熊伯不同,赵嘉的第一反应实是惊奇。这些人难道会土遁?若不然,魏太守之前派人在郡内过筛子,怎么还会出现漏网之鱼?

事到如今,甭管他们是如何逃过抓捕,这次送入郡城,铁定再跑不出来。

经此教训,赵嘉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大意,加紧巡视田亩,尽量消除所有隐患。

奈何上天无情,无意怜悯苍生。

时入八月,谷麦未来得及收割,飞蝗铺天盖地而来。

时下并无蝗不能杀的规矩,就算有,边民也不会在乎。自己都要活不下去了,还顾着什么“蝗”“皇”之类的,岂非可笑?

魏太守下令,官寺迅速张贴告示,更卒都被派往田中灭蝗。

烟熏火焚,用木板和粗布扑扇,众人想尽办法,使尽浑身解数,仍无法阻挡蝗虫的来势。

赵嘉亲自在地头生火,为免被伤到,不得不将木盆顶在头上。什么抓来蝗虫煎炒烹炸,此刻都成了笑话。

飞蝗来势汹汹,撞到人身上,势必会留下一片青紫。亲身经历过,赵嘉才深刻明白,面对这样规模的蝗灾,以现下的条件真的是无能为力。

偏在这时,赵嘉的赏赐从长安送到,除了预料中的绢帛和铜钱,景帝没有再升他的爵位,而是直接授给他郎官。

论理,赵嘉的年龄还不到,尚不能被朝廷征用。但景帝亲自下旨,并且给的仅是郎官,没有直接授给实职,朝臣倒也知趣,无人出声反对。

接过旨意,赵嘉本该高兴。

成为朝廷候补公务员,他可以提前从军,加上有大夫爵,起点必定不低。活动一下,将季豹和赵信等人带入军中也不成问题。

可想到今年的收成,赵嘉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旱灾并非局限在边郡,蝗虫吃的也不只是粮食。边郡遭灾,草原未必能够幸免。没有了牧草,牛羊会大批饿死,匈奴将会如何?

想到这里,赵嘉不禁心头发沉。

他似乎已经能听到匈奴南下的号角,看到强盗挥来的刀锋。

边郡灾情严重,长安得到急报,景帝下旨赈灾,运粮入边郡,并严禁酤酒,绝酒商买卖。如发现有人以粮食酿酒,皆依法惩办。

朝中一片肃杀,城南的贵人甲第也少闻歌舞宴饮之声。

阳信公主嫁入平阳侯府,未依旧例离京,而是得天子允许留在长安城。

侯府不比宫内,阳信也不再受到王皇后限制。同田蚡来往得多了,她明白自己该做什么,遵照当初的计划,开始搜集美人,寻机送到刘彻身边。

但凡是容貌姣好,身段柔软的家僮都会被挑出来,交俳优教导。过程中,卫媪的二女和三女,卫青的两个亲姊赫然在列。

第九十一章

平阳侯府位于长安城南,于汉初兴建, 本为丞相曹参宅邸。传至曹时手中, 已是历经四代。

在曹时和阳信大婚之前, 府内屋舍多经翻修,垣墙重新粉刷, 后宅中的池塘送进活水。至五六月间,碧波轻漾,池中开遍莲花, 粉白娇俏, 芳香四溢。

莲池西侧是一条狭长的走廊, 走廊后本为先代平阳侯妾的居处,早已经空置。在曹时尚主之后, 屋后隔出成排斗室, 用于安置侯府家僮以及阳信从宫内带出的婢仆。

六月到八月, 阳信忙着搜寻美人, 虽然已经是刻意低调,消息还是传入宫中。王皇后特地遣人出宫, 告诫阳信小心谨慎, 莫要太过张扬。

太子尚未大婚, 现下不是送美的时候。加上边郡又遇大灾, 城南的贵人一家比一家低调, 如此就显得阳信不体边郡之苦,行事没有分寸。

宦者走后,阳信关起门来, 狠狠发了一顿脾气。

临到掌灯时分,获悉曹时仍未归家,正要派人去打听,恰遇骑僮来报,曹时要宿公孙贺家中,阳信忍了又忍,银牙磨碎,才没有当场发怒。回到房间后,越想越气,提笔写成书信,又将写好的竹简扫落在地,决定明日亲自入宫,当面和王皇后诉说委屈。

成婚至今,曹时到她房中的次数屈指可数。王皇后还让她尽早生子,靠她一个人怎么生?!

侯府的主人,一个外宿,一个在房中发脾气,家僮婢仆胆战心惊,走路都踮起脚尖,生怕哪里犯错引来一顿叱骂,严重的甚至会挨鞭子。

卫媪将清洗干净的莲藕送到厨下,经庖丁一一看过,确定没有问题,才在布裙上抹去水渍,带着为两个小儿求得的粟粥,返回居住的斗室。

推开屋门,室内燃着一盏小灯,火光如豆,仅能照亮方寸距离,方寸之外一片昏黄,靠近墙边都是黑蒙蒙的影子。

“阿步,阿广。”

卫媪放下木碗,合拢房门,叫起两个穿着麻衣的孩童。

“快趁热吃。”

粟粥只有一碗,两个孩童各自抓起一只木勺,头碰头挨在一起,你一勺我一勺,很快将整碗粟粥吃完。

碗底的最后几粒粟米被刮干净,孩童舔着嘴唇,只有半饱。

卫媪取过木碗,准备洗过后收起。房门突然被敲响,紧接着,一身短褐的卫长子和面容姣好、双手却布满老茧的卫孺走了进来。

“阿母,给。”卫长子年不到弱冠,身高八尺,肩膀宽阔,浓眉大眼,称得上俊朗。只是脚步略显虚浮,脸色有些苍白。

“长子又去与人搏力了?”看到卫长子手中的铜钱,卫媪脸上不见欣喜,反而尽是担忧,“前头的伤刚好,万一骨头再断怎么办?你不要命了?!”

“阿母,我无事。”卫长子笑了笑,越过卫媪,将卫步抱在怀里,任由卫广爬到背上,从怀中摸出一小块半融的饴糖,掰开之后,塞进两个弟弟的嘴里。

卫孺扶着卫媪的胳膊,将两张麦饼递给她。

“阿母,我白日做活好,多得两张饼,泡软分给阿弟。”

平阳侯府不会克扣家僮的饭食,但也不会轻易给僮仆赏赐。卫媪年轻时貌美,在酒席间伺候,日子尚不算难过。随着她年纪渐长,再不能去前厅,生活逐渐变得艰难。

如今两个女儿被公主选中,由专人教习歌舞,卫媪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心思复杂,不知该如何说于儿女。

就在这时,房门又被推开,身着彩裙的卫少儿和卫子夫先后走进来。

卫少儿容貌过人,年少就带着艳色,性子稍显活泼;卫子夫五官清秀,颜色不及亲姊,却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双眸如水,流淌着诉不尽的温柔。

“阿母。”卫少儿扑到卫媪怀里,递出布帕包的点心,“这是今日得的赏赐。”

卫媪拍拍次女,又看向三女。

卫子夫走过来,轻声道:“我身段不及阿姊,不能习舞,随讴者习歌,未曾得赏。”

卫媪将两个女儿一起揽入怀中,许久没有出声。

“阿母,我该走了。”卫长子站起身,又取出一块饴糖,掰碎递给两个妹妹。

“去吧,不许再同人搏力!”卫媪叮嘱道。

卫长子口中答应,笑着离开斗室。至于心中如何想,就只有他自己知晓。

“难为伯兄。”卫孺铺好被褥,先安顿卫步和卫广睡下。看着两个弟弟俊秀的面容,不免想起早几年被送走的卫青。

“阿母,青弟一直没有消息?”

卫媪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没消息也好,阿青在郑家,总好过随我为僮。”

“那可未必。”卫少儿皱眉道,“阿母莫非忘了,当初郑少吏不待见阿青,根本不许他姓郑。阿青到了他家,日子岂能好过?”

“再不好过总能是良籍。”卫媪拦住卫少儿的话,像是安慰女儿,又像是在说服自己,“熬过去,将来总能有好日子。”

卫少儿不服气,还想争辩。卫子夫拉住她,低声道:“阿姊,阿青过不好,阿母比你我更难过。莫要同阿母置气,再让阿母伤心。”

卫孺拉过两个妹妹,让她们上榻休息。自己去屋外取水,为疲惫的卫媪净面洗脚。看到卫媪被水泡得发肿的小腿,禁不住眼圈发红。

“阿母……”

“早点歇息,明日还有活干。”

“诺。”

母女挤在榻上,身上盖着葛布制的薄被。

灯光熄灭,短暂的静谧之后,水塘中传来蛙鸣,声如金鼓,整整响了一夜。

进入九月,天气开始转凉。

济南、胶东等地尽是丰收的喜悦,同草原相接的边郡依旧苦于天灾,飞蝗过处,粟麦尽绝,连长在田埂边的杂草都不剩一株。

原本能够丰收的粟田,此刻尽是光秃秃一片。残留的jg秆上爬满蝗虫,不到片刻时间就被吞食殆尽。

赵嘉带人奋战数月,扛过了旱灾,终究没能挡住蝗灾。

无论粟还是麦,无论是挂浆的穗子还是枯黄的麦秆,都被蝗虫吃得一干二净。青壮和佣耕们走到田里,都是眼圈通红,不时有人抱头蹲下,发出愤怒的低吼。

“什么日子,这叫什么日子!”

“老天不让人活啊!”

“光吼有什么用!吼就能有谷子?!”

一片悲声中,突然响起少女清脆的声音。

赵嘉转头看去,发现卫青蛾从田埂上走来,身后跟着卫夏卫秋和数名健妇。妇人都背着藤筐,手中拿着镰刀,两人还带着不能走路的孩子,用布条捆在胸前,不耽误弯腰干活。

“阿姊?”

“活人不能让尿憋死,田里的谷子没了,日子就过不下去了?都是七八尺的汉子,都能开弓s,he箭,去草原上打猎,去林子里挖能吃的蹲鸱,早年的日子不比现在艰难,抹泪给谁看?!”

听到少女的话,青壮和佣耕脸色涨红,赵嘉忍不住咳了两声,被呛得不轻。

“怎么,觉得我话粗不好听?”卫青蛾弯起马鞭,轻轻敲在掌心,用鞭子逐一指过在场的汉子,道,“要是我不说,你们还在田里抹泪!一个个人高马大,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阿姊,这个……”

“还有你!”卫青蛾眸光一厉,瞪着赵嘉,“你先前不是和我说蝗虫能吃?怎么,都是诓我的?”

“不是。”

“既然不是,还不带人去抓!就算人不能吃,喂ji鸭喂野彘,哪个不成?”

卫青蛾的话提醒了赵嘉,彷如醍醐灌顶,不说郁闷一扫而空,头顶的y云总是散去不少。

“先前飞蝗太多,人都要躲。如今蝗虫都在地里,根本不愁抓,准备麻袋,从地头拢过去!”

赵嘉很快有了主意,发动畜场里的所有人,拿起所有能盛装的工具,全到地里去抓蝗虫。就像卫青蛾说的,哪怕人不吃,喂ji鸭喂野猪,一样能获取r_ou_食。用喂出的家禽和野彘去换粮,不够吃饱总能活命!

“快别蹲着了,都起来!”

妇人们扬起声音,把青壮和佣耕从田中赶出来,随后从藤筐中取出麻袋,在田头排开,直接从田陇间扫过。中间还撞上几只灰毛兔子,这些兔子不吃草,全都在抓蝗虫。

孙媪没和妇人一起行动,而是赶来大车,从车上卸下麻袋、木盆和簸箕等物,交代青壮和佣耕们来取,一起下田去抓蝗虫。

见赵嘉看过来,孙媪扬起笑容,将一只麻袋塞到赵嘉手里,道:“郎君莫要觉得奇怪,日子就是这样。云中郡有魏使君坐镇,匈奴轻易不敢来。仆早年在五原郡,匈奴隔三差五就要来祸害,汉子都去打仗,妇人留在家中,总是要想办法让家人有饭吃。要是遇事就慌,只能在地里哭,一家老小都得饿死。”

孙媪语气寻常,貌似这根本不是大事。

赵嘉鼻根发酸,不知晓该说什么,干脆接过孙媪手中的麻袋,和青壮们一起下田。整整一个上午,带来的麻袋全部装满,垒到大车上,来回运送五六趟才算忙完。

回到畜场后,赵嘉让妇人们准备大盆清水,将蝗虫全部泡上,过了小半个时辰,再用开水烫。

“烫熟变色捞出来晾晒,摘掉翅膀和带刺的腿。”

青壮和妇人们一起动手,第一批蝗虫很快处理完。

阳光充足,晒干的蝗虫一部分被装进麻袋,另一部分被研磨成粉,送到谷仓内保存。赵嘉不确定哪种方法能保存更久,干脆对半开。

“媪,生火,铺烤架。”

忙活了几个时辰,众人都是饥肠辘辘。

赵嘉让孙媪带人准备烤架,再取半罐野彘熬出的油脂,亲自演示如何烧烤蝗虫。烤熟后撒上盐粒,刚要吃,就被虎伯劈手夺过。

知晓老仆的用意,赵嘉没有阻拦。

虎伯吃下整串烤蝗虫,静待片刻,没有任何不适,方才舒了口气。

头发花白的医匠走过来,一把推开虎伯,自顾自抓起串好的蝗虫,放到铁架上烤,口中道:“我早与你说过,此物磨粉能够入药,别生吃,吃不死人。”

虎伯被堵得没话说,直接抓起两把蝗虫,也不串,直接撒到架上烤。

香气开始飘散,五脏庙的轰鸣声此起彼伏。

众人互相看看,不用多说,各自动手生火。烤架不够,干脆取来薄石板,烤热之后,在上面刷一层油脂,蝗虫倒上去,发出滋滋声响,jian起一片焦香。

知晓蝗虫能吃,且味道很不错,妇人们开动脑筋,尝试不同的吃法,甚至还用蝗虫来熬汤。至于味道,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至于蝗虫粉,孙媪曾想替代麦粉,可惜没能成功。只能依照赵嘉的指示,分给医匠部分,其余都用来喂给家禽和野彘。

别看今岁天灾不断,牛羊不够肥壮,有了新饲料,赵氏畜场里的ji鸭和野彘却是长得格外好。

少年和孩童对着日渐稀少的豆饼和草料发愁,彼此合计一番,干脆将蝗虫粉混合到豆饼里,一起喂给牛羊。

赵嘉几次路过牛圈,发现牛群挤在食槽前,争抢搀了蝗虫粉的豆饼,想了许久想不明白,只能归为时代原因。

兔子吃r_ou_的时代,一切皆有可能。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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