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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住电话,生怕错失了机会:“其他的我不会问,我只想知道王耀他们兄妹几个会怎麽样。”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吧,相关犯人都已经押送到了,这其中有人举报,你们出村时对付的那两个村民,有一个死了。”
电话是公放的,娜塔莎和冬妮娅惊讶得捂了嘴。
伊万心漏了一拍,又赶紧辩驳:“那是意外!”
电话另一头却反问:“你们国家意外杀人,不需要坐牢吗?”
电话这边的三人都彼此看着对方,连脾气最不好的娜塔莎也沉默了。
“再说了,也许理论上他无辜,但他只要也是个不知规矩的杀人犯,上边也不会轻易把他放回这个社会。他需要时间被管教······具体我们不知道还要多久,他们也不会再直接告诉我们任何消息——但我们会想办法打听。”那边停顿了一下,“但是,请您不要再打电话来了,我们被禁止向您透露这事的消息······你也知道,你的身份不便插手这件事。”
听那边慢条斯理地说着规矩,伊万猝然暴怒:“可是他救了我!要不是他,我早就死了!他应该得到褒奖而不是惩罚!你们不能这样对他!”
冬妮娅看他失控,连忙把电话抢下,娜塔莎拍着伊万的背,把他拉到了一边。
等冬妮娅与电话里说了抱歉,把电话挂掉,回头看见伊万居然用手捂住了眼睛,浑身颤抖不停。
等到娜塔莎回自己的房间睡了,伊万还靠着酒店的窗往外看。他看见冬妮娅从窗外城市绚烂的灯火走来,回头,一杯热饮放在他身边。
“我能怎麽做?”伊万心灰意冷。
冬妮娅安慰道:“你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关于这座山庄的事我很遗憾,但我相信警察会妥善处理好一切,因为这件事无论发生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你也知道你做不了什麽,你也才从山里出来,和他一样脱节于这个世界,是受害者。你们都需要时间痊愈。”
也许王耀带着他一路地反抗和沖破,让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他以为自己也和王耀一样,在所生活的世界里有着无以伦比的力量,还有着永不受禁锢的野心。
“我怀疑我只是做了一个梦,其实根本没有王耀,我也根本没有去过王村。所以我和王耀的名字才在那篇文章里消失得一干二净。”伊万捏紧拳头,又无力松开,颓丧道,“他不会喜欢外面的世界,他现在在恨我。”
冬妮娅关切道:“伊万,他会理解的。”
伊万摇头:“不,他不会理解的。”
他又把头望向窗外,他自己都不能理解。
第二天,领事馆甚至派了一辆车来接送,车上甚至还有四个军人一个领事人员。他们像热情地来帮忙搬运行李的,可姐妹两人简单收拾的行李不过两个袋子。三个人走在他们中间,周围像是围着一堵墙。
同一天,王香和王湾几个在派出所里看电视,也被个挂着记者证的男人硬塞了一张纸条。男人小声道:“伊万说你们安定下来了,打这个号码给他。”
王香惊喜:“伊万呢?他是不是快来了?”
男人想了会,神色複杂:“快到俄罗斯了吧。”
王香赶紧把纸条攥紧了,心里雀跃了半天,一整集的动画片什麽都没看进去。
广告时间上了厕所,回来的路上实在按捺不住,跑到前台问保安:“骑自行车去俄罗斯要多久啊?”
保安“哟”了声:“小小年纪还想着骑行啊?这里到俄罗斯远着呢,不吃不喝也得好几个月吧!”
王香回去的时候头是垂着的,电视机里动画片开头曲欢乐地响起了,王湾在那边兴奋地叫了起来:“小香快来,準备开始了!”
王香不知为什麽,心里一酸,突然把口袋里的纸条撕了个粉碎,狠狠砸到了垃圾桶里。然后他似有所预感,眼泪忽然哗哗流下。
王湾王澳在那边呆看着他们中的大哥大痛哭,叽叽喳喳的动画片也再听不进去。一个个走出动画片的麻醉,全都伤感起来,哭了一片。
照顾他们的阿姨听到哭声都一路跑来:“哎,怎麽回事,做哥哥的怎麽带头哭了?”
王香哭着问:“大哥到底去哪里了?”
“不是说了,你们住几天就能见到了吗。”
王香是里边最大的,已经不好骗了,他又哭得声嘶力竭:“大哥到底去哪里了!”
飞机起飞了,轰鸣作响。
飞机云拖出一道连接天涯和海角的线,又轻又淡,藕断丝连,然后渐渐消失了。
万里无云。
万里无云。
这一天是那位外国专栏作者来后的半个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