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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秘密基地吗,可是我从来没有来过。
“那个哥哥也能找到这里吗?”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神里藏着我读不懂的东西,他说,“能的。小白记得来这里的路吗?”
我仔细地想了想,诚实道,“不记得了。”
“没事,以后我经常带你来,你就知道了。”
“好,那哥哥不许反悔。”
“当然,这里很安静,我很喜欢,如果有天我死了也想埋在这里。”
“不能埋在这里,哥哥。老师说了,现在都要火葬的,所有人都会变成一把灰,我比较想被撒在海里,哥哥跟我一起好不好?”
他的表情突然有点伤心,沉默了许久才轻轻地点头道,“好。”
我们待了很久,直到我又打了个喷嚏,他好像如梦方醒似的,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身上,替我拉好拉链,又把兜帽盖在我头上。
他的动作有点杂乱,我碰到他的手,他平日里干燥温暖的手掌浸着冷汗,冰凉凉的,也许是因为山里的温度降低了。
“小白,这里晚上不好走,哥哥先下去探探路,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我握紧了兜帽的边沿,问他,“那哥哥还会回来接我回去吗?”
他背对着我,身影在夜色的掩盖之下不甚清晰,良久我听见他轻声道,“会的。”
他的尾音随着林木的香味一起漂浮在空气中,又被风吹散,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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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挪威的森林》
大白:冷脸洗内裤?不想洗了,直接把内裤丢了
第10章 十
电视剧里的女主角是这样数的吗?
他会来,他不会来,他会来,他不会来,他会来。
是单数,他会来。
连它都要骗我。
他不会回来找我的。
我扔掉手里被我拔得光秃秃的树枝,鼻子有点酸,可是我哥不在,我不知道哭给谁看。
夜里的山间很冷,我裹紧了身上的两件外套,也依然有些发抖。
我哥要把我丢掉。
我知道的。
我不傻。
那么厉害的哥哥的弟弟会傻到哪里去呢?
可是不傻的后果就是知道真相,知道真相的后果就是会感觉到心里空落落的。
他的谎言有些拙劣,庆幸的是他要欺骗的是我这个最相信他的小跟班,所以并不需要有多高明的谎言,我就会心甘情愿地上当。
我是我哥最忠实的小跟班。
不如说我崇拜我哥。
我常常为我有一个这样优秀的哥哥而感到骄傲,我喜欢跟别人炫耀他,我说我哥哥成绩很好,我偷偷把家里的奖状都拿出来给他们看,厚厚的一摞,沉甸甸的。
他那么耀眼,我追逐着他的背影,又触摸不到。
可是在我眼里他是闪着光的哥哥,在我的父母眼里,他是个证明我爸是个生不出孩子的废物的血淋淋的证据。
也许每一次看见他,都要再被提醒一遍。
可我没有办法恨我的爸妈,他们对我于我想要的东西,只要不过分,几乎都能满足。他们并不是令人难以忍受的父母,相反,他们对我可以称得上是传统意义上的好父母,他们关心我的学习和衣食住行,为了我生病而担心,也为了我赶不上学习进度而忧虑。
他们的恶意都倾倒在我哥身上。
把照顾我的责任加在他年幼又单薄的身体,又把他辛苦学习想要让他们看见的努力视而不见。
承受着从天而降的养育的恩惠,所以我哥默默地做着他们希望他做到的一切。
一个沉默寡言的,不争不抢的懂事的好孩子,就是他们对我哥最大的期望。
我哥恨他们是应该的,可是我知道我没有资格。
我不能离开父母,但是我更不可能放弃我哥。
我是处在转盘中心的指针,只能指向一边。可我却抓着我哥的衣角又被爸爸妈妈擒住手腕,他们要我做个抉择,否则就要我粉身碎骨。
我想对我哥好,我讨好他,我想用我的讨好弥补他,把这个终究会飞向天际的气球拴在手里,可是三棱镜的碎片把那根丝线割碎了,也割碎了我天真的幻想。
我觉得我好像还是不够了解我哥,我以为他关心我,照顾我,尽管是出于爸妈的要求,可我对他的爱他都感受得到,他对我仍然不是没有感情的。
可我忘了他对我的爱终究还是强行掳掠来的,伴随着牺牲感燃烧,总有燃尽的一天。丧失了主体性,爱就已经不存在了,只剩下道德资本积累起来的愤怒和痛苦*。
可他本来连后者也不需要承担的。
我慢慢靠着树干坐下来,环着我的腿把头埋在膝盖间,身上的衣服上有淡淡的我哥身上的味道,混合着皂香,只有我能闻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