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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你还发烧了。”
我愣愣地摸自己的额头。
他转身去借热水袋,没有忘记替我掩好了门。
一连几天,他请了假来照顾我,往返在家和医院之间,给我带来我的饭菜,然后一边学习一边陪着我。他做的饭菜简单又足够好吃,他会监督着我一口一口吃掉,把饭盒收回到保温桶里,再在下一顿饭的时间带回去。也会给我提前把热水袋准备好,压在我的输液管上面,让我的手臂不再像之前输液时那样冰凉。
他是个合格的陪护,也依然是个体贴入微的温柔哥哥。
从小到大都浸泡在他的关怀里,我早就泥足深陷。
像是精神类药品上了瘾的患者,戒断综合征是那样令人难以忍受。
我开始觉得也许我之前的猜想只是错觉。
我谴责自己,我不该有那样的怀疑。
在我终于退烧之后的那天,戴着口罩的护士姐姐进来,最后确认了我的体温,核对了一下我的腕带,对我说,“晏晏今天就要出院了,开心不开心?”
我笑着点头,“开心。”
“一会儿你们爸爸办完出院手续就可以走了,等着他一会来病房接你们哦。”
“好,谢谢漂亮姐姐。”
她笑得好像比我更灿烂一些,脸上都红扑扑的,临关上门的时候我听见她很兴奋地跟她的同事说,“你有没有听见那个小孩叫我什么?”
叫她什么?我眨眨眼眼,看着我哥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收好,再放到背包里。他拉着我那只没受伤的手陪我坐在床上等爸爸。
我爸的动作很快,当他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时候,我哥给我出的算术题还没有算完两道。
他脸上的表情有点抱歉,跟我说,“晏晏,一会爸爸还要回公司上班,你先跟你哥哥回家行吗?”
我有点失望,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我说,“好,爸爸别耽误工作。”
他拍我哥的肩膀,说,“你带晏晏先回家吧。”
第9章 九
我好几天没有出门了,外面的夕阳有点刺眼,空气很新鲜,并不似病房里面死气沉沉,我的心情也跟着变得好起来。我跟在我哥身后,他背着书包的身影替我挡着阳光。
我在他为我降下的荫蔽里抬眼看天上的云,丝丝缕缕的,被夕阳染成浓烈又张扬的橙色,壮丽得令人喟叹。
我雀跃地摇晃他的书包带子,蹦蹦跳跳的,叫道,“哥哥,你看,是火烧云!”
“好漂亮啊!”
“嗯,很漂亮。”
他忽然转过身来,背着光的表情有点晦暗不明,他朝我伸出手,说,“哥哥带你去山上看好不好,那里的云彩更好看。”
我几乎是立刻就点头答应,尽管我大病初愈,体力应该并不支持我在外面待太长时间。但是哥哥带我玩的诱惑大过一切,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玩了。
我经常会回想到小时候的场景。
我还没有上学的时候。
我,我哥,还有我哥那个奖状很多的同学,我们一起去这座山上玩。每个人笑得很开心。我们三个人在躺在林间的草地上,青草的芳香即使屏住呼吸也在脑子里萦绕,或者在树木之间捉迷藏,炫目的光斑是丁达尔效应的杰出作品展览,天空晴朗得没有一丝云彩,即使有,也被参天的树木遮了个完全。我哥把藏在一棵枯树后面的我揪出来,说我怎么藏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他朝我笑,森林里的老虎就全部融化成黄油*。
我握住他朝我伸过来的手往前跑,影子和哥哥一起被我甩在身后。
他带我去了那座印象之中的山。
山并不很高,但我身上并没有什么力气,加上我的体力并不好,即使是平缓的山坡也让我气喘吁吁。
我们路过了曾经一起玩耍过的草地,我以为他要在这里停下,因为这里的视野开阔,距离天空很近,在我看来是个欣赏云彩的好地方。但是他没有,他带着我往更加幽深的地方走。山间高处的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而太阳要被地平线吃掉了。
他走得很快,我只能在走路的空隙抬头,却失落地发现我哥在骗我,山上的云并不会更好看,天空那么大,云彩在跟着我走,无论从哪里看,云都是一样的。
那最后一抹橘色也终于消失了,黑色笼罩大地,我察觉我来到了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地方,周围的树木高耸,但挡不住林中晚间的风,我被吹得打了个喷嚏,我哥才终于停了下来。
我问他,“哥哥,这是哪儿?”
“我的秘密基地,是不是很隐蔽?”
我点头。
“我和我朋友之前经常来这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