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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立刻两眼放光扑进供品里,吃得忘乎所以。
也忘了藏起本相。
于是,念经的声音渐渐小了,因所有人都看见,一个妩媚娇美的女子,正曲腿坐在供桌上,大口大口吃着供品。
净莲面对着衆弟子,因此最后一个察觉异常,他缓缓回头看去,盯着铃兰看了许久,却未曾露出诧异。
“继续念经,不要心存杂念。”他苍老的声音回响在大殿之上。
念经的声音又渐渐响起,铃兰见老和尚对他不管不顾,觉得甚是有趣,歪着脑袋翘着腿,咬一口炊饼,扫视一眼下面的小和尚。
蓦地看见了人群里的文念,她乐得跳起来,随手扔掉咬了一半的饼,大声喊道:“文念小师父,你也在这里呀!”然后跳下供桌,向他沖过去,缠在了他的身上。
求不得
文念瞬间脸色苍白,慌得不知所措。
他想将她赶走,但他几时成功地甩掉过她?他愈是挣扎,她愈是缠绕得紧。
她从身后环着他的腰,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嘴里嘀嘀咕咕地问道:“你要我做的我都做到了,你说我好不好,我是不是比姐姐要好?”
文念哪有心情答她这些,眼见着衆师兄弟都在看着他窃笑,又见净莲面色晦暗,一心只想逃离这里。
他见甩不开铃兰,便慌慌张张起身,道一声:“弟子、弟子先退下。”然后不敢回头,背着铃兰沖出了大雄宝殿。
未几,身后的诵经声再起。
他听得诵经声,在不远处的一颗菩提树边跪下,失声痛哭。
“咦?小师父,你怎麽哭了?”
铃兰从他背上跳下来,蹲在他的身边,手捧着脸看着他。她不解,自己明明是在示好,为什麽他却看起来不高兴。
文念也未做什麽解释,哭了一会儿,抹了抹泪,起身往前走。
他已无脸再回大雄宝殿,只想寻一处无人的地方,独自为师兄念经超度。
铃兰也不多嘴,化作原形挂在他的衣结上,晃晃悠悠,清风拂面,好不自在。
然才走到观音殿前,路就被人拦住了。
几个鲁莽的兵将他推搡在地,二话不说打了他一顿。
拳头不重,没曾伤到他哪里,但足以让他心死。
*
顾承松今日一直非常安分,由着净莲在前院主持葬礼,自己则带着兵在后院里休息,不怒不闹。
他是罪魁祸首,理应出现在现场,但他向来讨厌这样无趣的活动,他自觉若是信了这个,以后还怎麽去战场杀敌。
按捺住性子听得前院传来的嘈杂哀乐,不过是为了能抱得美人归。
昨夜铃兰夺门而出,他因心中有气,故而未曾追出去。待早起之后,眼见被她掷在地上的衣服,想起昨晚她细心服侍自己模样的样子,想起她与自己说的那些体己话,心里空落落的。
爱而不得,才会深情。
铃兰其实尚未领悟到男人的这种本性,却误打误撞,将他欲擒故纵,使他对她更甚迷恋。
他早起未见到她,于是派人四处寻找,可到处找不见,又忍不住生出杀人的心。
但提起了刀,又想起她附在自己耳边说的温柔话,平生第一次,刀未沾血,就送回了刀鞘。
直到中午,法事仍未结束,顾承松终于有些没了耐性,好在这时,有人来报在观音殿门口看见了铃兰姑娘,正与昨日伤了他的那个小和尚纠缠不清。
顾承松登时怒气沖天,带着人往大雄宝殿过去,看见了文念,脖颈上的掐痕隐隐作痛,隐忍多时的怒火腾地燃起,不由分说叫人痛揍了他一顿。
铃兰正打着瞌睡,忽然因文念的跌倒滚落到一旁的草丛里,一个机灵惊醒,怒而现出人身,斥责道:“你干什麽!怎麽无缘无故打人!”
顾承松才刚并未看见她,一时不知她从何而来。
但此刻他也顾不得那麽多,重新看见了她,一切都好说。
他走到她的面前,淡淡笑道:“该做的事,我帮你做了,你现在可以与我成亲了吧!”说着要抓她的手。
铃兰听罢,将手背在身后,眼咕噜一转,冷笑道:“谁说你帮我做了事,我就会嫁给你?我什麽时候说过这句话?自作多情,真是丢人现眼!”
诚然,比之其他人,顾将军对她算很好了,但她并不喜欢他。他只是芸芸衆生里,被她看中的一个猎物,猎物到手后她就没了兴趣。
一如世间男人对女人那样。
她原先只是对他无感,可最近几日,她越发开始厌恶他。
要知道,妖是最不会厌恶人的生灵,因他们自己有自知之明,他们已是恶之化身,何来资格去厌恶他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