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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松原就烦躁的内心,瞬间更生怒火。
他转身走到净莲面前,擡起脚狠狠揣在他的腹部。
净莲踉跄倒地,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可,依旧未曾闭嘴。
顾承松彻底被激怒,他脚踩在他的心口,又挥起拳头狠狠砸在他的身上。
老态龙钟的身体,何以能抵抗这样的外力。
未几,净莲已不能发出声音,只剩下苍白龟裂的双唇,还在颤抖地一张一合。
直到有兵过来彙报:“将军,那个小女孩逃走了!”
他才收住手,回头看去,哪里还能找到小女孩的影子。
净莲终于闭上了嘴。
而顾承松也意识到,自己刚刚上了他的当。
上当?
他现在最讨厌上当了。
上了那个女子的当,如今还要上这个秃驴的当?这些人当自己是什麽,可以随意戏弄的青楼妓女吗!
他冷笑一声,猛地抽出大刀,对着净莲砍下。
“住手!”身后传来惊呼声。
声音明明很远,可是下一秒便有人死死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惊诧地侧头看去,想看一看是哪个不要命的,竟胆大包天到敢来叫他住手!
……
然后,他看见了他这辈子最想见的人。
*
顾承艺,那个他从未谋面,却也从未躲开的哥哥。
*
顾承松一眼就认出了他,绝不会错。
因为他实在太像父亲了。
他继承了父亲深邃的双眼,硬朗的面容,挺拔的身姿,威武的气质。虽未着盔甲,未佩刀剑,只一身素朴的僧衣,仅此而已他却比自己更有将军之姿。
顾承松在认出他的这一刻,流下了泪水。
双眼朦胧之时,他又看见父亲对自己失望的表情,又听见他叹着气摇着头说:“还是承艺更优秀一些。”
父亲说的没错,他一点都没错,这个叫顾承艺的哥哥,如果不是幼年走失,他将比自己优秀百倍,他才是唯一能让父亲得意的孩子。
而自己,只不过是心怀鬼胎的妾室,为了稳定自己在将军府的地位,所以生出的残次品。
他苦笑了一声,竟有些不知所措。
此番千里迢迢赶来这里,为的就是找到这个哥哥。
因母亲告诉他,顾承艺在走失之时,身上带着父亲最为重要的一块兵符。只要找到这块兵符,他便将谋得大事。
他原本早就打算好了,只要找到顾承艺,不管发生什麽,先逼着他交出兵符,然后一刀砍下他的首级,让世间从此再无此人。
可真当遇见了,他竟发怵了。
他在他身上看见了父亲的影子,因此怵了。
*
文空自知失礼,可又不敢轻易松开他的手腕。他决不允许有人伤害净莲师父,因是师父一手将他养大的。
养恩大于生恩。
他被送来青山寺之时,只有两岁,家在何处,父母是谁,如何来到这座寺庙,他已一概说不明白。
年幼的记忆早已不複存在,这些年他只记得与净莲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净莲待他如子,他怎可不敬他如父?
“求顾将军手下留情。”文空声音沉冷,根本不像求人的态度。
而且他依旧握着他的手腕,没有松手的意思。
顾承松闻得此声,浑身一颤——就连声音,也与父亲的如出一辙。
他低下头,闭上眼逼着自己冷静。
今日,他不可再任性,他要的是那个兵符,而非任何其他。有了兵符,他便能拥有一切,权力地位,女人财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他想明白了这些,再睁开眼,已经又恢複成了那个薄情寡义暴戾恣睢的小将军。
“求我手下留情?”
“嗯,求您,他是我的师父,我必须为他求情。若您心中有气未消,可拿我出气。”
“哦?有趣。”顾承松冷笑了一声,微擡下巴,眯眼看着他,“那你说说,我该怎样拿你出气呢?”
文空垂目,轻声说:“或打或骂,随意,只要……”他收住声,未曾把话说完。
“只要怎样?”他追问道。
沉默半晌,文空回道:“只要留我一条命。”
他知道,山下有人在等他,如果他今日死在这里,她不知该怎样伤心欲绝。
他承诺过她,与师父道别之后就会去找她,他不可食言。
顾承松听罢哈哈大笑道:“留你一条命?你可真敢说。口口声声为了师父,愿意被我随意处置,说的这样好听,不想实际上竟是个懦夫!你算什麽东西,竟也敢来求我!你在我眼里不过是一条狗。我为什麽要留你性命,莫不是这天下还怕少你一条狗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