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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
冷心丸
红蘼仓皇,上前捂住铃兰的嘴,因她料知她将要说什麽。
说不得,说不得……
“别说出来,铃兰……”她抱着她的头,在她耳边小声说,“我们别再想他,你也别想,我也别想。我此生只要孟公子,助他考取功名,坐上高官。而你……你去答应那个顾公子,他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必不会让你受苦!”
“呵。”铃兰甩开她的手,挣脱出她的怀抱,冷笑一声,“姐姐,你别管我的閑事!我不同你,不会自己骗自己,还骗得这样真情,只怕就快要感动哭了。”
铃兰欲走,红蘼慌忙念咒,把门死死关上。
“铃兰!”她叫住她,“你听我说。”
“我不听!”铃兰亦念咒,要开门。
门因此一时开一时关,可怜了以门为依凭的勿忘草们,咿呀,咿呀……
“虚僞。”铃兰回头,咬牙骂了一声。
“你说什麽?”红蘼不可置信。
“我说,姐姐你,是世界上最虚僞的人……不,是世界上最虚僞的妖!”
红蘼听罢,一松手,门开了。铃兰夺门而出。
她说错了。
红蘼她倒是想做一个虚僞的人,可她做不到。
孟柳寒给了她玉蝴蝶,使她无法离开他,不是凡人最恨移情别恋吗?更何况已收了男子的信物。如果她大言不惭地承认自己爱上了其他人,那麽凡人将怎样看待她?
可她又不许文念师父被别人抢走,如此,她好痛苦。
若自己是铃兰就好了,一个纯粹的妖魅,只把爱当做玩乐……咦?依着铃兰一直的性情,此番对文念师父,说不準也只是心血来潮?过了这阵子她也就厌了吧!
这麽想,她好了很多。心思又放在了孟柳寒身上。
孟柳寒不在此处,因怕净莲重新找上门来误伤了他,她把他送回了他自己的家。
然她不知,这是失策中的失策。
*
整日整夜的睡,梦更沉了。
梦还是以往的内容,金榜题名,紫蟒加身……功名利禄最是他的心头宠,除此之外,他梦不见其他。
远处亮起了灯,慢慢地,慢慢地靠近他,是一盏莲花托着的佛灯,灯油映着他的眼,油汪汪的,令人生腻。
蓦地,从灯油里伸出一枝枯花,花枝锋利直捣入他的左眼,旋急猛地抽出,又刺入他的心口。
“我的官服,官服!”
猛烈的疼令他倒地难起,可他满脑子只有他的官服。
官服破了,紫蟒成了一条烂蛇。
他怒而擡头,愤愤看着那枝花……是她。
孟柳寒猛地睁开眼,目及之处是自己视作宝地的书房。噩梦萦绕难散,他心有余悸。
是上苍给他的一点预兆麽?
那个不知来历的女子将成为他仕途的绊脚石?如若果然,那必要赶她走!
他欲起身,但心口突如其来的剧痛又将他压回床上,他方才想起自己肺痨在身,已是时日无多了。
可,早该死了,怎的又能睁开眼了?
莫非是回光返照?
莫非此处已是阴曹地府?
又莫非……那个颇有法术的小女子,真的想了法子救活了自己?
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疼……是活的不是死的。
孟柳寒又尝试着起身,不过仍不得成功,再度躺下,心如死灰。
怎麽,这就算救活了?活也是活了,可如此与死人又有何差?
“想起来?”一个声音问他。
他侧目看去,才发现自己的书桌前坐着那个紫衫道人,正翻看着说上的子曰诗云。
“道长救我,我想活不想死!”他哀求着,若能下床,他一定砰砰砰磕几个响头。
“你这不是活着吗?”老道故意问道。
“我活着,不若死了。下不了床,残废一个,如此又如何能去参加秋考,如何能入陛下的圣眼?”
“哦,所以功名于你……”
“功名于我比什麽都重要!我活着就是为了考功名!”
老道很满意,捋了捋小胡子,点了点头。
“救你容易,可只怕你狠不下心。”
“我狠得下心!”他急急表明态度。
“救你需得杀人。”老道唬他。
“杀……杀人我会!”
他全上套了。
好得很,比所想还要容易。
净莲,谁的法力高?
“我需你杀的,是你隔壁的女子,红蘼。”
“她?”孟柳寒一惊,怎的,她?为何?
“你舍不得?”
“我舍得!”他不敢再表现出困惑,“有什麽舍不得的,我与她又没什麽。”
老道冷眼,不说无关之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