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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猜也猜不出个名堂,不如试他一试!
铃兰扯去步摇,任青丝三千垂于香肩上,又学做花魁主人,缓缓褪去轻衫薄纱,一扭半尺细腰,佯装弱柳扶风,软若无骨地倒在少年怀里。
他未曾推开她,也未曾伸手扶她,只拿一双漆黑的眼看着她,好像在看……一叠酥饼?
起,还是不起?一直躺着直到他动手?可要这样等到什麽时候才好,如果这个男人真的是万里挑一的柳下惠呢……
“惠”这一字尚未想全,这少年已将她抱在怀里。
哈哈哈……铃兰莫名高兴,只因她证明了自己的猜测,这世上没有不好色的男人!
“姑娘别动……”少年轻语,俯下身,将那张绝世容颜靠近她。碎发垂落在她的脸上,痒丝丝的,惹得她好想笑。
但她忍住了,因这少年叫她别动。
“你瞧,这只虫叮在你脖子上。”少年伸出手,将撚起的虫子送到她的眼前。
是只食花虫,她们花妖不可避免会沾上的。
“呀!我最怕虫子了!”虽然其实她并不怕,不过一装到底算了。也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溜走,因觉玩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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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兰当初只不过是在戏弄他,谁晓得他竟动了真情。
“你……”红蘼听罢,又气又笑,“你可真是,你让我说你什麽好?人间的男人,能让你这样试?如今怎好,你有什麽打算?”
“横竖我是不答应的。”铃兰伸了个懒腰,“我已经忘记他长什麽样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为你做主,在花妖树妖间寻个合适的夫君,做真或假意成亲,拒绝了那顾公子。”
“不要!”不想铃兰竟拒绝得这样果断。
“那你想怎样?与他成亲吗?你又不肯,况且人妖殊途,你与他何以能在一起一辈子?他只能活不足百岁。”
“姐姐,这话你最没资格说我!”
红蘼亦愣了,怎麽谈及铃兰的事,她的大脑就变得这样清晰,晓得一切道理,什麽人妖殊途,什麽生死难共,这些竟都不在话下了。可轮到她自己,却又变得那样执着。
她没了底气,换做淡然的语气:“我不过一说,你的事你自己做主。”
“姐姐,我不是不想与他成亲,我根本不想出嫁。”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自古的道理,适用于凡人,也同样适用于我们妖。”
铃兰听罢似是沮丧,把玩着一串珍珠项链,嘟囔道:“可他不会娶我的。”
话带无限哀伤,不似只有两窍的人能说出口的。
红蘼一语道破天机:“铃兰,你有爱的人了?”
铃兰不语,如情窦初开的倚窗少女。
她这就算是回答了。
“你知道什麽是爱?”
“就像你对孟公子那样,那就是爱吧!”
她竟然懂,真是沧海桑田,那样放肆的少女,竟也能坐在这里谈论男情女爱。
“铃兰,你告诉我你爱的是谁,姐姐去为你说媒。”
“姐姐此话当真?”铃兰眼睛一亮。
“当真当真,谁叫我只你一个妹妹呢?”
铃兰嘻嘻一笑,尽显少女的羞涩,低头揉搓着衣角,小声嘟囔着:“我好像喜欢上文念师父了。”
“谁?”红蘼不知怎的,忽地耳鸣,嗡嗡嗡,像是有一千只小虫子阻她听见这句话。
“那个小师父,文念师父。”
她的心被狠狠地击打了一下,像有一团血即将从胸口喷出,她急忙捂住了嘴。
缓了缓,她说:“他是个和尚。铃兰,你不许想他。”
“和尚怎麽了?和尚也是可以还俗的,若我非要他,不信他不还俗!”铃兰天不怕地不怕,只要她想的,她就一定会去做。
红蘼正是晓得她这个妹妹的性情,所以一剎那怒从心起。
“不许想他,不许!不许!”她怒道,不能自己。
铃兰被唬住了,她鲜少见姐姐生气,或者说她从未见过红蘼生气。好端端的,她怎麽就生气了?自己哪一句话惹了她?真是奇怪。
“可是姐姐,你刚刚答应我的,你说会为我做媒的!”
“没有,我没说过!我什麽也没说过!”她矢口否认。
勿忘草被吵醒了,叽叽喳喳议论着梦里的游戏。
红蘼更加心烦意乱,一瞪眼,使它们闭了嘴。
“真差劲,铃兰,你爱上谁不好,非要是他。”
呵,都是什麽跟什麽?
万物生灵,没有一个不是自私的。
好像听见“噗”的一声,铃兰的心又开了几窍,好多原来不明不白的事,这一瞬间都懂了。
懂得太快了,有些头晕眼花。
“姐姐,难道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