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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新来的侍卫?”
“是。”
他瞥了风两眼,微微皱眉,“你何时领的缎带?”
“回先生,就在昨夜。”可能城堡里贵人多忘事,他瞬间心里平衡一些。
“对,我忘记了,应当把肩章一并交给你。”他从书桌抽屉里拿出蓝边白心的徽章,风双手接过,不熟练地别在肩上。
“之后你去找卫队长,你理应由他负责。”男人的话一直冷冰冰地,想是不愿风多留,他识趣地退下了。
卫队长是谁?他心事重重地下楼,拐角处差点撞上迎面走来关,他不知所措。
“新来的,见了我你应当敬礼。”
“是,队长。”风迅速补上问候。
“你会用剑吗?”关盯着他空蕩蕩的腰际。
“不,不太会。”说实话,风从来没碰过剑。
“和我来,演练场你先跟凛过几招。”关一脸不屑,快步向前。
演练场积雪未化,在阳光下晃人心神,风低头捡起关扔过来的重剑,两手握紧仍无力挥舞。他认出凛是其中一个年轻的侍卫,不等风有暇喘歇,凛便快刀疾挥,在风的白衣上划出道道血痕。风无力招架,而凛步步紧逼。最后风瘫坐在雪地里,口中模糊不清地喊出投降,凛在他身上踢了两下,转身离去。关冷眼旁观,见了此景一言不发。
痛被冻的麻木,风逼迫自己从地上起来,拖起雪中长剑,这是侍卫的代价。他抹去嘴上的血迹,紫色双瞳直勾勾瞪着凛的背影,听着他与其余几人的谈笑,他发誓再不会像今日一样狼狈。
另一边,高塔之上。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偏袒他。”岚透过窗户目睹了练武场上的一切。
“虽然是随便选了一个,但毕竟是我选的。”雪头也不擡地看着一本厚书,“再说,您教过我的,不是吗,有些位置只能靠自己获得。”
第 3 章
“喂,新来的。”关走近,“医疗室在那边。”
他不等风回话,径直走往楼梯口的方向,隐没在蒙蒙飞雪间。
风艰难地走到医疗室接受包扎,窗外狂风呼啸,停了半日的严寒加倍席卷而来。只是皮肉伤,医生说,但是很疼。
他回忆起被酒馆老板打骂的日子,没日没夜地做工连糊口饭吃都难,只能去偷摸客人的东西,一些小物件,被当场抓住也免不了一顿毒打,而若是店老板发现了,他会等客人走后再指出来,当衆用棒子打骂风,然后中饱私囊。
这是北境,他从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记事以来一直和孤儿院比他大很多的孩子挤在逼仄的空间里,墙壁渗下雪水,床板长了霉花,还只是夏天,每个冬天他都盖着涌出棉絮的破被子,一年比一年薄,而冬天一年比一年冷,他还是连一勺飘着肉沫的汤都抢不过别人。
直到九岁的一天,雪花洋洋洒洒,有王城的骑士来到孤儿院,据说奉国王之命前来视察,风无比羡慕地和一衆男孩子望他们身披红袍金甲,骑在骏马上风度翩翩的身姿,他们离开时挑走了健壮的孩子。孤儿院随后不久就关了,风被送去酒馆做工,而他起初抱有希望之地却不过是另一个魔窟罢了。
冬天越来越冷,北方停下多年的战事又打响了,领主大人离开驻地去守城墙,留下年幼的儿子,三年未归。这三年是最难熬的日子,各路盗贼动乱,四处劫掠,庄稼在最南边的卧海也歉收了,荒年饑月,存粮见底,王子却视若无睹,照样尽奢极侈。
然而风发现他不能像之前一样怪他,雪生的太好了,和小时候一样可爱。
习惯性观察环境,他一天下来熟悉了城堡的外侧路线,如果当不了侍卫,还可以回去,当一个人人唾弃的小偷。念及此处,风握紧双拳,他受够了那样的人生。
他不要回去,他要守护他的天真善良。
挣扎起身,包扎好的伤口隐隐做痛,风坚定地走向卫兵塔楼,去找关。他要成为合格的侍卫,保护王子殿下,这样,雪就会成为真正的领主吧,他是多麽单纯善良的少年。
雪在岚的监视下翻开《上帝之城》,看见的图案不知为何,又像小时候一样流动着。他不自觉握紧左手,手心仿佛又传来一阵灼烧,父亲威严的身影拿着匕首就立在一旁。
“你为什麽总不改。”他不敢看父亲的眼睛,里面一定充满了愤怒,和失望,犹如盘旋在空中的黑鹰,洞察纤微的弱小,伺机而食。
“对不起,父亲大人。”雪弱声弱气地说,害怕地贴紧墙壁。
“好,你就在这站着。”冰城主走了,铿锵步伐消失在楼梯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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