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他还没把垃圾拎起来,郁弭放下手中的猫粮,弯腰抓住他的胳膊,才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就忍不住往他的嘴上亲了又亲。
曾砚昭始料未及,两三下就被亲懵了。他眨巴着眼睛,还没说话,就被郁弭抱进怀里。
这让曾砚昭更加不明所以,但郁弭怀中的热度和力量都非常真切。他感受到郁弭的依恋,不由得微笑,问:是出去散步,还是留在家里?
听罢,郁弭的胳膊僵了僵。他依依不舍地放开曾砚昭,反复思考过后,终于做决定:先去散步吧。
曾砚昭忍俊不禁,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说:傻瓜。
第62章 系铃人1
余晖在黄昏之后散去,夜色没有完全降临。淡淡的雾色笼罩在郁郁葱葱的校园里,校道上骑车或行走的路人也像是水墨画中轻描淡写的几笔。
蓟都大学有百余年的历史,这里许多建筑和草木,在建国以前就存在了。加上夜露深重,灯光昏黄,走在校道上,郁弭恍惚间竟有些没有离开禄圆山的感觉。
不过,每次他产生这样的错觉,幻境都会被过往行人的自行车铃声或者话语声打破。原来,这就是曾砚昭每天生活的地方,郁弭只消想到这一点,就算只是与曾砚昭并肩走在人行道上,也觉得无比的安逸和幸福。
你会一直在这里工作吗?过了一会儿,郁弭问。
曾砚昭想了想,回答说: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是吧。
意外?他不解。
比如说上层领导安排的工作调动,或者,你想去别的地方生活,我就会做别的考虑。曾砚昭微笑说。
后半句,让郁弭的心咯噔了一下。他一时急切,问:假如我想去别的地方生活,你会跟我走?从蓟大辞职?
他理所当然地点头。
郁弭的呼吸顿时停滞了几秒钟,待憋红了脸,讷讷地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曾砚昭奇怪道,如果你选择去别的城市发展,我却留在这里,我们怎么在一起生活呢?难不成你不想一起生活,或者认为没必要?
不、不。他忙不迭地摇头,心砰砰地跳,和这安静的校园相比,显得那么慌乱。他抿了一下嘴唇,说:我只是觉得你的决定做得很轻松,这毕竟是一份很不错的工作。
曾砚昭不以为然地摇头,说:只要不偷不抢,没有触犯法律,所有的工作都一样。在我看来,没有区别。教授这称谓,不特意说出来,没人会知道。至于收入,钱少有钱少的过法,我不追求荣华富贵的生活。
经他这么说,郁弭确实发现他的物欲很低,从来没有看见他对生活质量有过更高的要求。
见郁弭若有所思,曾砚昭忽然想起他们的确没有讨论过各自想要的是怎样的生活。如此一来,他刚才所说的,只是一厢情愿。
曾砚昭问:你呢?你希望过怎样的日子?
我无所谓。郁弭满不在乎地笑了一下,想了想,嘟哝说,我有的是钱。
闻言,曾砚昭错愕,继而扑哧笑了,说:我还不知道你究竟多有钱呢。
他耸肩,说:你每天只吃素,晚上只喝粥,衣服起球了、冒出线头了也不一定换。照你这过法,我们俩就算整天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钱放在银行里做理财,活到九十岁都不会坐吃山空的。
这话说的,好像对他的生活习惯有几分嫌弃,不过曾砚昭却听出些带着宠溺的无可奈何。他忍不住笑,说:不可能整天待在家里的。
所以嘛,不用担心钱的问题。郁弭晃了晃脑袋。
曾砚昭歪头看他,说:既然这样,以后你做什么打算,我跟着你就行了。
这话题毕竟是郁弭先带起来的,不料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这个地方。郁弭听罢怔了一怔,为自己暂时还没有打算感到惭愧,但同时又觉得哪怕停滞不前,也挺好的。
我才第一天和你住,打算什么的,过些日子再说吧。郁弭耍赖道。
曾砚昭从没有要问出个所以然的念头,只当是闲聊,点了点头。
走着走着,路灯点亮的盏数越来越多,树丛和树荫都在灯光下泛着青绿色。
依稀可见蚊虫飞舞的身影,有飞蛾在灯下乱撞,空气间似乎能闻见雨水沁润泥土的味道。像是要下雨了。
他们来到曾砚昭平常喂猫的花坛旁。
郁弭远远地就看见有一双发光的眼睛隐在夜色之中,亮得渗人,却看不清猫的模样。
忽然,那双眼朝他们走近。
郁弭可算看清这是一只通体黑色的长毛猫,毛茸茸的,像是一个黑色的球球。他顿时又惊又喜,赞叹道:好可爱!说着,他连忙从袋子里掏出装满猫粮的饭盒,还没来得及放下,就看见那只黑猫一骨碌躺倒在地,在他的脚边翻了又翻。
太可爱了!郁弭连声称赞,全然没顾上问问曾砚昭,自己已经蹲下,把饭盒打开,放在黑猫的身旁。
它叫煤球。曾砚昭说着,在郁弭的身旁蹲下。
煤球并不急着吃饭,而是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走到曾砚昭的面前。曾砚昭才伸手,它就用脑袋往曾砚昭的掌心里蹭了又蹭。
你绝育了是吗?哎呀。曾砚昭揉着它被剪掉一角的耳朵,那你要少吃点儿,不然就越来越胖啦。
郁弭是第一次听见曾砚昭用这种哄小孩儿的语气说话,轻轻软软的,听得他的心仿佛能揉出水来。
只是听曾砚昭说几句话,郁弭就感觉心脏砰砰跳得厉害。他忙趁曾砚昭不注意的时候,做了几个深呼吸,把饭盒里的猫粮往盖子上倒。这么一来,两个饭盒全都一分为二,变成了四碗猫粮。
没多久,从四面八方陆陆续续来了六只猫,全围在他们的身旁。有的一来就直奔饭碗,埋头干饭,有的娇声娇气地向他们打招呼,等着被他们摸过以后,才颇有礼貌地把猫粮一颗一颗从碗里叼出来,放在地上吃。
这些猫里有四只是长毛猫,另外两只短毛的,都是圆脸,外貌看起来和常觉寺的猫大不相同。
郁弭仔细欣赏着,说:煤球长得和寺里的小黑有点儿像,不过它的毛比小黑长。北方很多长毛猫啊,脸盘也都大大圆圆的。
嗯,我也觉得小黑和煤球像。曾砚昭说着,用指尖挠了挠煤球的头顶。
正在干饭的煤球抬头舔了舔他的手,继续干饭。
郁弭看得心尖似是也被那长满倒刺的小舌挑了一下般,他斜眼看向曾砚昭,正要说话,他们身后就传来打招呼声。
曾老师?一个年迈的声音愉快地问候道,您回来了?
曾砚昭回头一看,见是两年前从文学系退休的徐教授,起身打招呼道:徐老师,晚上好。我中午回来的,忘了告诉您。
呵呵,不打紧。她笑眯眯地说,你出差辛苦了,我看,都晒黑了。
曾砚昭和她在工作上没有联系,是因为喂猫认识的。
他来蓟大工作以前,一直是她喂这附近的猫。曾砚昭来了以后,傍晚散步经过,看她喂过几回,彼此渐渐就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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