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砚昭沉默看着他细细地揉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的掌心厚实而温热,过了没多久,曾砚昭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烫了。
啊,你的行李。郁弭猛然想起这件事,连忙放开他往外走,行李是放进卧室里吗?
曾砚昭靠在门框上,说:嗯,暂时放卧室里就好了。
郁弭把行李箱放进卧室后,没多久,就出来了。他看见曾砚昭靠着门,样子分外悠闲自在,忍不住上前抱他,把他逼到门上。
曾砚昭从他走过来的时候就有了预感,靠着门,笑问:嗯?
他腼腆地抿了抿嘴唇,说:没想到,你家居然在学校里。这里好清净。
你喜欢吗?曾砚昭问。
嗯。郁弭点头,只觉得曾砚昭的眼睛似乎有什么魔力,他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靠近、想下旋,我是中午到的。中午我睡了你的床。
曾砚昭眨了眨眼。
然后,我怕衣服脏,弄脏你的被子。所以他舔了一下嘴巴,我把衣服脱了。
闻言,曾砚昭蓦地红了脸。他避开郁弭的目光,想了想,小声问:都脱了?
其实没有。不过,回答以前,郁弭决定说谎:嗯,一丝不挂。
曾砚昭轻咳了一声,不知是不是郁弭的呼吸呼到他脸颊的缘故,热得慌。
啊曾砚昭的大脑空白,又觉得得回应,于是只轻轻地发出了一个简单的音节。
郁弭见曾砚昭始终不抬头,脸却红得像是他刚才买的西红柿似的,心底不由得焦急。
晚上郁弭低头,试图离他更近一些,可以一起睡觉了吧?
曾砚昭的脑子太热了,像是有一团浆糊。他含糊地点头,说:啊,嗯。
他越是这样,郁弭越是紧张和迫不及待,又改口说:吃过晚饭?
曾砚昭晃了一下神。他看向郁弭真挚而炽热的眼睛,真恨不得立即吻住这张嘴。
然而,上午接收到的一些信息混杂在这份暧昧里,时不时在曾砚昭空白的脑海里泼上墨点。他抚摸郁弭的脸颊,不由得后悔刚才没有及时地制止这番情切。
郁弭看起来,对鲤城的新闻一无所知。曾砚昭反复地确认他的眼神,欲言又止。
一分钟前的曾砚昭,害羞得不得了,也可爱得不得了,可是,郁弭不知道他在这一分钟里想到了什么,为什么脸上忽然就流露出忧郁和担忧?
这不只是往郁弭的心头浇了一盆冷水那么简单,郁弭忐忑地问:怎么了?
曾砚昭张了张嘴巴,低头叹了口气,说:王师兄死了。
一瞬间,像是有一道雷在郁弭的大脑里打响。他懵住,半晌,讷讷地问:谁?王译旬师兄吗?
终于能把这件事告诉某个人,这种轻松让曾砚昭释然,同时又对郁弭感到抱歉。
他点了点头,说:对。警方在海边发现一具无名女尸,调查过后,知道是她。
第60章 杂念和妄想10
听说了王译旬去世的消息,别说是鱼水之欢,就连晚饭,郁弭也没有了吃的胃口。
二人坐在餐桌前,郁弭虽捧着饭碗,眼睛却盯着手机里的新闻看。
原来,曾砚昭居然是通过手机里的新闻APP得知的这一消息。假如他和其他人一样,没有留意这条新闻,那么他们要到什么时候才知道王译旬出事了?而常觉寺呢?
新闻这里说,警方联系了常觉寺,可是寺方的回应很简单。郁弭读着新闻的内容,寺方回应,最后一次见到王译旬的时间是前天中午。就这样,没了。
说完,他气愤地拿起筷子,想要夹菜,却没有一样想吃的,于是闷头扒了两口米饭。
曾砚昭记得那天下午,郁弭和其他寺里的人找寻王译旬的模样。直到他们要回析津,郁弭依然对那件事很挂心。他在气什么呢?曾砚昭说:她最后一次出现在寺院,的确是前天的中午。
新闻的内容已然让郁弭十分不快,没有想到曾砚昭的反应也是这样无动于衷。郁弭难以置信地看他,问:为什么要这样?
曾砚昭不解。
她在常觉寺,好歹当了几年的志工。前天她不见的时候,大家只找了一个下午,后来找不到,就算了。郁弭想在回想起来,很后悔自己也跟着放弃寻找,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寺方好像没有一点悔意,现在又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曾砚昭问。
郁弭呆住了,他看得出来,曾砚昭确实不理解他的不满。一时间,郁弭觉得心里冰冰凉凉的。他沮丧地放下碗筷,困惑极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温柔的曾砚昭可以在对待这件事情的时候,那么冷漠。
是谋杀,还是自杀。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吗?郁弭失落道,你们为什么能表现得,好像,人死了就死了呢?
他错愕,这才明白,原来郁弭从刚才开始,就已经在生他的气了。
你们该不会觉得,她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而已吧?郁弭猛地想起,佛教还有轮回一说。
曾砚昭同样放下碗筷,垂着眼帘,想了想,说:王师兄很在意罗汉殿的梭柱和伽蓝殿的斗栱,你记得吗?
他说话的声音絮絮的,让郁弭觉得像是在诵一段经文。
郁弭点了点头。
前些日子,周启洁的图纸和方案不见了。关于罗汉殿的。曾砚昭抬起头,告诉他,她怀疑是王师兄拿的,去找方丈对质。王师兄向方丈承认了自己的偷窃,可没有把东西还给周启洁。前天上午,我去找了方丈,当时方丈把王师兄叫来,周启洁也到方丈室去了。
听到这里,恐惧慢慢浮现在郁弭的心头。他屏住呼吸,认真听着曾砚昭说话。
那时王师兄把一个U盘给了周启洁,说东西都在里面。她问周启洁,能不能保留罗汉殿的梭柱,被周启洁拒绝了。说到这里,曾砚昭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
郁弭听得哑口无言,刚才心中的怒火也被浇灭了。他像是站在被大火烧尽后的平原上,四顾茫然。他记得,罗汉殿的梭柱是王译旬的儿子设计的,她应该因为这份念想,才一直留在常觉寺。
把梭柱拆除,不仅仅是断了王译旬留在常觉寺的念想,连她留在世上的念想,也断了。
怎么会这样郁弭分不出此时的情绪是同情还是惋惜,那以后怎么办?周启洁要怎么办?
他记得周启洁是一个开朗又认真的女孩,假如她得知王译旬因为她的拒绝而投海,会怎么样呢?思及此,郁弭不由得紧张。
可是,他很快又想起曾砚昭和常觉寺那些人的反应。周启洁是在佛学院长大的,她会不会,根本不以为意,只觉得那是王译旬的尘缘尽了?
我没有把消息告诉周启洁,不知道她过后会不会得知。曾砚昭说道。
等等!郁弭睁大眼睛,周启洁拒绝王师兄的时候,在方丈室。当时住持也在,是不是?
曾砚昭哑然。
住持应该很清楚王师兄和那些梭柱间有机缘吧?既然这样,他肯定能猜到王师兄为什么投海,是吗?郁弭张大嘴巴,好不容易才继续说道,为什么寺方的回应还那么简单?
王师兄归寂的原因,相信警方会继续做调查。这毕竟是新闻报道,到底是不是前天上午发生的事导致了这场悲剧,只是我们的推测。换做是任何一个单位,都只能这么回应而已。曾砚昭说。
郁弭正在气头上,听到曾砚昭的分析,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是反应过度了。确实,越是严肃的新闻报道,内容就应该越精确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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