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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花摘叶 作者:蓝莓的刺蓝色的树绿色的海

第8节

王怜花咬牙道:“既然你都看见了,还明知故问些什么?就是这样,我要单独去见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崽子,给他们留下点终身难忘的教训。因不忍你这宅心仁厚的沈大侠看了为难,所以要你在这里安心洗澡……真是,天下哪里去找我这样设身处地为你着想的好相公。你不必谢我,洗完了早早上床等我回来爱怜你便是。”

沈浪笑道:“不必等,我不像王公子那样讲究,要洗多半个时辰,这已经差不多了,还是同去为好。”

王怜花断然拒绝,“不行,多洗片刻,洗不干净我不宠幸你。”

沈浪不笑了,“哗啦”一声从浴桶里站了起来。沉声道:“我的王公子,你难道忘了你蛊毒未解,毫无内力?万一两个崽子反扑,你倒要受点终身难忘的教训。”

王怜花见他一副誓要追随的样子,顿时有气,推开房门,几步走到门廊前,将怀里的衣服天女散花般地扬到了大街上。然后举步就朝杰克和苏叶的客房奔去。

不想刚走两步便又停了下来——沈浪居然一丝不刮地跟在身后。王怜花没想到向来注重仪表的沈大侠竟然敢如此有伤风化,抓狂般四处一瞥。好在天色尚早,并无闲人在左近看热闹。

崩溃地回身将沈浪推回客房,他从怀里掏出那套未曾抛出的新衣,扔给了沈浪。

沈浪接过来,气定神闲的一边往身上套,一边紧盯着他,生怕他借机逃脱似的。

王怜花白他一眼,又转而叹了口气。道:“昨日你将那药丸捏碎,朝着窗外扬洒的时候,我还道你有点数,为着不时之需,只是假装着扬了,骗过隔壁的小伍而已。没想到你这么实在,居然真的扬了。”

沈浪低头打着衣结,淡淡地道:“我那时不知你还偷藏了两颗,不然就连指心里捏着的那一小撮也都扬了。”

王怜花“呵”地笑一声,讽道:“得亏你留了那一小撮,不然我私藏的那颗败露。小伍当真要强奸我,你可要干看着了……怪道你珍惜力气,不肯全力搏杀。只因药力不足,又掺了许多瓷瓶的渣子,你能挺到最后,也真得亏你是沈浪。”

沈浪抬眼,目光灼灼地看他,很有些说不清的恼意和怒意在里面。

王怜花也瞪起眼睛,道:“你这样看我是何意?难不成是怪我不肯像个贞洁烈妇一样以死相抗?为你保存清白?”俊脸一沉,气息急促,原本含春的粉面也罩上一层秋霜。

沈浪见他似乎要动真怒,便落花流水的败下阵来。赔笑走到近前,将他打横抱起。柔声道:“我的怜花公子,你也怜一怜在下。当时那场面太过不堪,药效又迟迟发作不出来,我真是急的想要自断经脉呢。现在回想起来……罢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这样轻言细语的认错,识情识趣的做低伏小。王大公子便也大人大量地不计较他的小肚鸡肠。搂住他的脖子慨然下令:“走,去找玛丽苏。”

因为要照料受伤的苏叶,杰克与她同在一间客房。

沈王二人推门而入的时候,杰克正在用湿布擦拭苏叶的手脸,他自己也略略梳洗过一番,两个人看起来都比之前干净清爽了不少。

苏叶服用了王大公子施舍的止痛止血药,肉体上的痛楚已经不再折磨她了。但望着那条短去一截的小腿,她还是在无声地垂泪。

杰克看到这齐齐整整的两个人搂抱着进得门来,便紧张地站到一旁,嗫喏道:“你们来了。”

王怜花斜他一眼,道:“废话!”挣扎着从沈浪身上跳下来,走到苏叶面前,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嘲道“喂,玛丽苏,你真是碧姑的侄女吗?为什么你长得比她丑多了?”

这开场白太不讲情面了。苏叶的泪水流的更汹涌了,气恼的一扭头,干脆给他来个不理不睬。

王怜花反倒得了乐趣,又道:“我跟你讲,你不要妄图装柔弱骗取同情心,十年之前有个叫白飞飞的美貌女子就用这招勾搭过沈浪。你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吗?”

沈浪咳了一声。“王公子请你有事说事,不要含沙射影。”他声音平淡,但王怜花却听出了一丝不悦。

白飞飞也是沈浪心头的一根刺,又何尝不是王怜花心中的一根刺,有事无事拿这根刺扎扎心,有够自虐也有够恶趣味的。

王怜花小小恶趣味一下,随即收起。肃容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碧姑给我下蛊,又是如何勾结小伍谋害本公子,顺便觊觎沈浪的?”

苏叶此时却分外倔强——花骨朵一般的年纪,就无可挽回的成了一个残废,生死在她眼中已经不重要了。她拧着脖子,就是一言不发。

王怜花“嘿哟”了一声,刚抬起手中的折扇,便被两个男人拦住——沈浪握住了他的手腕,杰克抱住了他的腿。

沈浪厉声喝道:“撒手!……我是说杰克,不许你再碰王公子一下。”

王怜花本待发怒,听了这话到忍不住“噗嗤”笑了。

杰克慌忙松开了他,跪着后退几步。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不是要亵渎师……王公子,玛丽其实不是很坏,你们都看到了,她还是有些良心的。这事都怪我,是我一时异想天开,受了小伍派来的那个采花大盗的挑唆,把王公子曾经被师父下蛊的事,在酒后说了出来。请责罚我吧。”

王怜花狞笑道:“你不要急,迟早轮到你。”他虽然笑的恶毒阴险,但因为相貌实在过于俊美,这笑容反而有种诱人飞蛾扑火般的魅力。

杰克连忙低下头,不敢看他了。沈浪倒不介意自己做那只飞蛾,而且还是一只能把火扑灭的飞蛾。他只好笑地道:“你不是已经把杰克的胸毛撕下来以做惩戒了么?难道还要撕他别的地方的毛?”

王怜花的狞笑立刻变成了讪笑,居然还浮出了几分不易觉察的羞涩。低声道:“你越来越下流了!”

沈浪一脸冤屈,道:“我劝你不要撕人家的腋毛,怎么就下流了?”

王怜花一怔,知道又中了沈浪言语的圈套。顿时手指发痒,很想撕下沈浪身上什么地方的毛来。

沈浪却又正经起来。一脸严肃地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用你二人详谈,我们也知道了个大概。无非是小伍贼心不死,想要替他那多年前不幸身亡的暗恋之人讨个公道,或者是完成心愿。其实这都是他给自己找的借口,一个人心存恶念,却总会为自己的恶行找出种种理由,不求别人认可,只求自己心里安慰罢了。”

王怜花横他一眼,不悦道:“沈大侠请你有事说事,不要含沙射影。”

沈浪见他对自己的身份认知还挺有自知之明,不由暗笑。继续道:“这事想来也没有多么诡异复杂。小伍在荒漠地宫里引爆炸药,想要炸死我二人,但是功亏一篑,只炸伤了他自己。地宫坍塌,但里面珍宝与秘笈无数,却未必全部毁坏。那人心智毅力都远超常人。既然一时死不了,那活下来之后,那些宝贝便成了他囊中之物。这几年无声无息,也是他找个僻静的地方修养生息,精进武功的缘故。那么,恢复元气之后,他便以财宝和秘笈为饵,聚拢了一些没有名气有野心的歪瓜裂枣……”

王怜花补充道:“玛丽苏便是这裂枣之一。”

苏叶抽噎了一下,没有反驳。

沈浪思索道:“小伍先前未必过于重视苏叶,只是因为使唤孩子们打探消息更不引人瞩目,更方便而已。但又恰逢杰克四处打问王怜花的消息,便引起他的注意。小心试探引诱之后竟得出杰克是王怜花的师弟,王怜花的师父是苏碧华,苏叶是苏碧华的侄女和传人这一极有意思的链接来。而那个几乎被遗忘的蛊引,便被他运用成阴谋的主线了。”

王怜花冷笑道:“于是杰克苏玛丽苏这两个本是无足轻重的小卒子,就忽然举足轻重,成了过河拼杀的车马炮。傻头傻脑地冲过来为后方的老将做嫁衣裳。还妄想能分一杯羹,殊不知人家连残渣都没想给你们剩一点。”

杰克的头更低了,苏叶也捂住了脸,连哭也哭不出了。

王怜花继续毒舌:“杰克对我有非分之想倒是情有可原,毕竟本公子的风采无人可及。但你个小小丫头,怎么就不认不识的就对沈浪情有独钟,赖着他要做情人呢?”

苏叶嘟哝了一句什么。

王怜花没听清,皱眉道:“你大点声说话。”

于是苏叶便无所畏惧地大声道:“你的风采有没有人可及我不知道,你的厚脸皮无人可及我倒是相信。你能从别人身边抢走沈浪,为什么我不可以?”

苏叶这可算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至少杰克是被惊到了。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当然,王怜花从一进门就毫不客气的对他二人不停的打脸揭短。但是这个人打别人,揭别人,那是像家常便饭一样稀松平常。反过来别人这样肆无忌惮的怼他,却不知要承受何等可怕的后果了。

惊怕之下,他先于王怜花出手,重重的拍了苏叶的后背一下。斥道:“小孩子不懂别乱说话!”

王怜花哼笑一声,并没有动怒——至少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他把玩着手里的折扇,讥诮的看了沈浪一眼。“原来沈兄的风采更胜敝人,无论什么瞎猫瘸狗都惦记着争抢呢。”

折扇在玉白秀美的掌心里开开合合,杀意在乌黑的眸子里若隐若现。“不过呢。沈浪已经生是王怜花的人,死是我王怜花的鬼。你要从我手里争抢,可掂量过自己配不配?”“配”字尾音未绝,折扇却突然被沈浪抽走。

沈浪笑微微的抚摸了他的长发一把,柔声道:“刚洗完澡,不要扇凉风,容易着凉。”

王怜花长眉一竖,郁怒之情便要发作。

沈浪却将他揽进怀里,当着二苏的面轻轻吻了他的额头一下。温声道“乖孩子,你还病着,省点心,不要闹。”

语气轻柔,紧紧箍着他腰身的力度也张弛有度。既不让他有愤然挣脱的机会,也不会勒痛他,让他有被挟制的不适感。

然后他看向苏叶,十分缓慢而郑重地解释道:“苏帮主误会了。不是王公子从什么人身边把我抢走,而是我硬生生把王公子从前呼后拥,一呼百应的人群里,抢到了我身边。”

苏叶瞪大了眼睛,显然不相信。

沈浪于是继续解释,却是垂眸看着王怜花说的:“我为着把他抢过来,吃过许多苦头,受过伤,流过血,也做过违心之事。然而把他抢到身边之后却没有尽心的珍惜他,让他受了许多伤害和屈辱,背负了许多本不该让他背负的骂名……我很愧疚。”

王怜花听了他这一番千回百转的表白,有点哭笑不得,只撇嘴笑道:“沈浪你可莫要做出一副情圣的样子,我怕肉麻。”

沈浪便又笑道:“所以说,争争抢抢的事最好不要做,既伤筋动骨又肉麻腻人。”

王怜花白他一眼,不屑道:“沈夫子原来却是在警世喻人,开堂授课。”又看一眼仍然拧着脖子的苏叶道:“不过你这弟子看来并不服气。”

苏叶推开又要上前阻止她说话的杰克,傲然道:“我为什么要服气?王公子你莫要忘了,你要解蛊,还要着落到我身上。你替人看病,会逼人把最珍贵的东西奉上。而我替你解蛊,也不能做白工。”

王怜花听她这样说,简直要笑出声来。嘲道“我的小师妹,你真是天真可爱。你可还记得,你和小伍要给我揭皮时问我同不同意,我是怎么回答的?”

苏叶是苏碧华的侄女,也学了苏碧华的绝学秘术。王怜花叫她一声小师妹也是应当,只是突然这样称呼起来并非故意调笑嘲讽。而是苏叶此时的神情狠戾决绝,和某个时候的苏碧华十分相像,让人没由来的心中一凛。

苏叶森然道:“我当然记得,你说‘不同意’有什么用?,但我的答案不与你相同。”她看了一眼沈浪,突然甜甜笑了起来。“算啦,我不要你做情人啦。”

柔柔地呵了一口气,像小朋友幼稚的恶作剧。一缕白烟,蓦地笼罩了她的头顶。沈浪见她笑时便觉不好,见她口吐白烟,登时将手中的折扇急速展开,挡在了王怜花的脸前。

殊料苏叶受了这许多挫败,又成了一个残废之人。小小的心灵早就颓废成了一滩死灰。此时王怜花又一再折辱她,刺激她,让她生出同归于尽的念头来。那瞬间就能把血肉吸噬干净的烟雾一般密集毒虫,却是向着自己的颅顶发出的。

呵,不必争抢了,就留沈浪一个人在世上空悲切吧!白色烟雾在她头顶略一停顿,快速地汇聚,调整形状,转瞬凝成一柄尖锥的式样,对着她的百会穴一冲而下!

沈浪大惊,急忙翻转手腕,用铁骨折扇劈向那股妖烟,毒虫遇铁即化——他见赵四娘用刀替小伍解过此物。但白烟不是一个整体,是肉眼难以视见的无数微小个体组成,凌空一扇可以将一个大活人劈成两段,他决计无法活命。但白烟有质,铁扇没有触及到的地方仍然势不可挡地朝着苏叶的颅顶疯狂冲落!

功亏一篑。

沈浪一刹那间急火攻心,几乎要喷出一口血来。急收扇势,回击苏叶的头顶,寄望于毒虫不要太饥饿,在铁扇化掉它们之前先不要进食。

但为时已晚,毒虫吸食血肉的“嗤嗤”声音细小可闻,惊悚,而残酷。

“功亏一篑。”说这话的是苏叶。

她的头顶上覆盖着一只大手,毒虫吸是的是这只手上的血肉。手的主人高大英俊,金发碧眼,是个看起来很忠厚可靠的异国青年。

千钧一发之际,他用自己的手护住了苏叶,也护住了王怜花。此刻受了毒虫的毒液侵蚀,他不言不动,似乎陷入了迷梦。但一双清澈碧蓝的眼睛却牢牢地锁住了一身淡绿衣袍的王怜花。

那个人到了此刻还在漫不经心的微笑着,看着他的眼神还像多年前初见时那么傲慢不屑。他看不上自己,一直都看不上自己,无论是把钢刀架到他的脖子上,还是把热腾腾的心挖出来奉献给他,他都不屑一顾……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喜欢一朵花,就不要把它摘下来,据为己有,让它在刹那芳华之后枯萎。它本就应该停在属于自己的枝头,汲取它所栖身的枝干所奉献的营养和力量,这才能够傲立枝头,常开不败。这道理多么浅显,为何他一定要弄到风横雨骤,一身泥泞才会明白?

他迷迷茫茫地看见那花走向了他的枝头,推了一把那被这惊悚变故刺激到向来稳定的手都发抖的人,从他手里夺过铁扇,飞快地清理着自己手上残余的毒虫。

他是神医,他有一双妙手,他用这双美丽的手再救治自己!杰克突然很想哭,但毒虫侵蚀了他的泪腺,他流不出泪来。

混乱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在仿佛回荡:他似乎,原谅自己了……王怜花清理掉了杰克手上最后一点毒虫,立刻将那只血肉模糊,白骨嶙峋的手向后一扔,捂住了耳朵。

剧烈的疼痛感回到了杰克的身上每一条神经,他果然不可抑制的嚎叫起来。

沈浪回过神来,立刻默契地接手了下面的工作。他迅捷地点了杰克身上几处穴道,防止他因剧痛难忍而胡乱冲撞,造成再次伤害。然后飞快地从桌子上捡点出之前为苏叶治伤而铺排开的止痛止血药,止痛药塞进他的嘴巴,止血药敷上了那不剩多少血肉的手背。

苏叶在看清了杰克那惨不忍睹的手后,发出了比杰克更凄厉的惨叫。

王怜花钻进沈浪的怀里,拉起他的一条胳膊盖住自己的脑袋,嘟哝道:“唉,好惨哪,我都不忍心听了。”说着不忍心,其实他的脸上还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沈浪哭笑不得地捏了一下他的鼻子。浑身的神经却紧绷着,生怕苏叶一个不查,又喷出一股毒烟来。但是苏叶此时已经没有自残或者伤人的欲望。她崩溃地拖着一条残腿扑到床下,爬到了杰克身边,抱住了他的双腿。

哭叫道:“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伤害哥哥,真的不想!”见她这样伤心欲绝,杰克便强行忍住锥心之痛,冷汗淋漓的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喘息着道:“哥哥……不痛,没……没事。”

苏叶抓着他的手腕,看着那只形容恐怖的手。想起这只手为她端过拔丝苹果,为她治过伤,牵着着她走过乡间小路,还承诺过用这只手替她那早已过世娘亲治病,再牵着她漂洋过海,带她去看一个全新的世界……

透过朦胧的泪眼,她突然发现,她想从沈浪那里得到的温暖和关切其实杰克早就给过她,是她自己好高骛远,误己害人罢了。

她猛地收住了哭声,用力擦了一把脸,回身看向王怜花。“我愿意给你解蛊!”

第二十章 不解之蛊

“愿意解蛊”。这真是相当美妙的几个字。以至于沈浪听到之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杰克也精神一震,似乎那剧烈的疼痛也有所减轻了。

只有王怜花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闲闲地同道:“不是又有什么附加条件才同意的? ”

苏叶直起身来,跪爬到他的面前。

沈浪立刻平静以待,警惕的护在王怜花身侧。但苏叶只是朝着王怜花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郎声道“不敢再要挟王公子,只求王公子治好杰克哥哥的手。我情愿将头颅摘下来,随便王公子取多少血都行。”

王怜花“啧”了一声,嘲道:“你不是说我和杰克的医术加起来都未必比得过你?怎么反过来求我行医? ”

苏叶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羞愧的红晕,嗫嚅道:“我……我只是在小伍面前吹牛,让他不敢小觑我……王公子都已经看穿了。那些秘笈精深卓绝,我有许多地方看不憧,只是弃精从简,捣弄些迷魂毒术,做几张人皮面具还凑合……”

沈浪皱眉插言道:“那你还要王公子和小伍揭皮换皮,此术到底能否成功?

苏叶低尖不敢看他,老实答道:“揭皮是可以的,换到小伍身上也是不在话下。只是揭皮之后王公子到底还能不能熬着挺过感染,换皮之后小伍能不能排斥新皮……我就不知道了。”

沈浪目光一寒,握紧了王怜花的手。再问道“那么给王公子解蛊,又有几分把握? ”

苏叶被他的目光逼视的微微颤抖,从杯里掏出一个小册子来,遂递了王怜花。回道“这是姑姑所著的蛊经。如无意外,王公子所中之蛊,是第四十二页所描迷的枯荣蛊,此蛊以夏枯草的虫草为珥,配以施蛊人的心尖血,暴晒七七四九天,再加入曼陀歹的花蕊,调入烈酒,酒气散尽,于月食之夜念动蛊语……”

王怜花嗤笑一声,将那小册子随便翻了几爷,扔在地上。不屑道“你就说能不能解蛊就行了,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quot

苏叶看着那本被自己当做至宝的宝典像垃圾一样被扔在一旁,有点心疼,但又不敢去拾。

便老老突突地继续回话:“这蛊虽然制作繁杂,但解起来却十分简单。蛊虫生于下蛊人的怨念,解蛊只要和下蛊人的血液消融。如只需将血液配上一岁一枯容的解药服下,解雇人在心中城心默念解蛊的蛊语,此蛊便可得解。”

终于大着胆子将那本蛊经从地上拾起,翻到她所讲的的那一页, 恭恭敬敬地逆上去。

“蛊语都写在上面,我都已经背熟,待会儿解蛊的时候我出声念出来,解药也在我身上一直带着,绝不敢犒鬼。”

王怜花对这本书依旧不屑一顾,沈浪却忙不迭地接过来,仔细的阅看。果然条条框框,具与苏叶所言相符。

杰克见尘埃落定,便长舒一口气,急切道:“既如此,事不宜迟,快给师兄解蛊罢。”

苏叶便从怀里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小小针管,竟是玻璃所制,微端连接一个椭圆的皮囊,挤压便可汲取汁液,端是精致奇巧。

王怜花见此物却长叹一声,颇有几分伤感地道:“此物是碧姑亲制,那皮囊还是我从一个被俘的细作的拇指上剥下来的。想不到她一并传给了你,是想到有一天我会用到它么?”

睹物思人,眼中竟有几分感伤。沈浪却顾不上安慰他,接过那针管,自问苏叶:“这要却多少血合适?是取完后和解药一并服用么?”

苏叶垂眸答道: “是要和解药一起服用的,册子上写下蛊人自身的血,只要随便哪里的血一滴即可。至亲骨肉则要从颅顶取血,大约要十滴之多。沈大侠你尽管取用便是,宁滥勿缺。”

沈浪叹气,轻轻抚摸她的头顶,温言道: “好姑娘,莫害怕,我会轻轻地,不教你疼痛。十滴血,不会害你健康受损的。”

苏叶最是向往沈浪这种温柔体贴,不惜铤而走险的使用计谋来胁迫他留在自己身边。然而偷鸡不成蚀把米,造成现在这种难堪的局面,清丽的小脸上又布满了泪痕。杰克默默走过来,用完好的那只手握住了苏叶的一只手。轻声道:“不要怕,治好了王公子,哥哥带你去坐大船。”

苏叶眼睛一亮,用力的点点头。展颜道“沈大侠,开始吧。”

沈浪吸一口气,提起针尖,对推了百会穴,便要一针刺下。偏王怜花又在此刻喊了一声“慢!”他翻着小册子,皱眉道: “这上面写的明白,至亲血肉取颅顶血十滴。你是碧姑的至亲么?至亲是什么?是父母儿女。而你却只是她哥哥的女儿。这血缘差了不止一层两层,十滴血怎么够用?”

沈浪闻言手一抖,苏叶和杰克也脸色煞白。王怜花将小册子一抛,冷声道:“若要诚心解蛊,怕是要将浑身骨髓抽尽才有几分希望罢。”

杰克结结巴巴地问道:“真的,要……要那么多么?”

王怜花凝重地点头:“她人小血虚,还不知够不够用呢。”

苏叶握紧杰克那颤抖的手,一咬牙,豪气万丈地道:“不够的话,你再把我的肉吃了。总之,你好了之后不要食言不给哥哥治手就好!”

王怜花点头: “好,你现在倒似个舍身取义的女英雄了……沈大侠呢,可有异议?”

沈浪先是吃了一惊,这时紧盯着王怜花那张严肃郑重的俊脸,却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也皱眉道“我全听当事二位的决定。”

王怜花见他如此好相与,倒是一怔。反问道:“你可知抽千了她的血,她就是神仙大罗也不能救治了? ”

沈浪笑道: quot王公子要为自己解蛊,神仙大罗也得为你行便利,哪有闲心去管她死活。”

王怜花仔细打量他的神色,见他只是笑眯眯的不阻不拦,全然没有半点大侠该表现出来的痛心疾首,不禁纳罕起来,用折扇敲打着手心,沉吟不语。

沈浪却又沉不住气了,催促道:“还是从颅顶取血么?事不宜迟,拿个碗,哦,得拿个盆来接着。”

杰克大惊,跪在沈浪面前。“沈大侠且慢……你看,这,抽她一半的血,再抽我一半的血,融合一下成不成?”

沈浪歪头想了想,为难地道:“我觉得不成。王公子,你看呢?”难题又抛给了王怜花。

王怜花冷冷地看着沈浪,依旧一言不发。

沈浪点头,道:“王公子莫气,我这就取血来为你解蛊。”手腕一沉,尖锐的针管落在苏叶的头皮上。

苏叶本来已经抱着必死的诀心,但针尖刺破皮肉的疼痛立刻让她恢复了小女孩的胆怯本性。“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杰克大惊,本能地去推沈浪。“沈大侠且慢动手,一定还有别的法子……”

沈浪此时却极其不近人情,冷声喝到:“这都是你们自作孽,不可活。不要阻我!”左手一挥,一掌击在杰克胸口上,把他打的直飞向门外。

杰克没有防备,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脑袋朝着坚硬的乌木门框撞过去。暗忖:“罢了,竟是我先开颅。”

然而腰间股大力迎来,托着他轻轻一转,他身不由己的调换了个方向,又飞回沈浪的身边。眼前微绿的人影一闪,仿佛杨柳的嫩枝拂身而过,轻轻飘落于他前方一人的身上。是王怜花。

他抢在杰克落地前,掠到了沈浪身边,并且拉住了沈浪拿针的那只手腕。杰克摔在他们的脚下,不明所以的抬头看着僵持不下的沈王二人。沈浪也不明所以的看着王怜花,不解道“王公子何意?不解蛊了么?”

王怜花恨恨地看着沈浪,原本苍白的脸色浮出恼怒的红晕,雪白的贝齿咬的咯咯作响,看样子想咬下沈浪一块肉来。可是为什么要咬呢?沈浪是为了他才出手无情的!

沈浪便柔声道:“王公子稍安勿躁,很快就会取完,你先坐下等等便是。”

手里的针尖便又向下发力。王怜花死死的拉住他,但沈浪力气极大,还是又刺进头皮一点点。

苏叶哭的更大声了,但她还是个有担当的孩子,虽然吓的要死,却没想要趁机逃脱。

王怜花皱眉看着沈浪,突然嘟起嘴吧,露出孩子气的挫败相来。他松开钳制沈浪的手,悻悻地道:“好吧,你又赢了。”一甩衣袖,他扔给杰克一包药。没好气地道:“每日两次外敷。待长出新皮肉时每日二次内服。带着你的玛丽苏快滚,看见你们我就倒胃口。”

杰克傻傻地捏着药包,十分摸不到头脑,犹豫不定地小心问道:“现在滚?那师兄你的蛊……”

王怜花瞪他一眼,只送他三个字。“滚滚滚!”叫着让别人滚,他自己倒是十分不耐地踢开房门,拂袖而去。

沈浪收起玻璃针管,笑微微地将苏叶抱起,送进杰克的怀抱。

“我劝你们不要哕嗦赶紧走,不然你这师兄改了主意动起手来,我怕是阻不住的。”

杰克还是愣怔。苏叶却恍然大悟,惊道: “动手?阻不住?呀,师兄刚才使用内力了,莫不是蛊毒已去?”

沈浪笑而不答,但那发自内心的喜悦和轻松却似乎说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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