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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书辞要是真的能把谢衍之这个活祖宗降了,他高低得给他送个锦旗表示敬佩。
四人各怀心思了一路,临近目的地时,天空还下了场小雨。
车子只能停在山脚下,温度骤然间又降了好几度,路年看他们身上的衣服都不算很厚,提议坐缆车上去早点办理入住。
但唐见疏不愿意,想着来都来了走上去看看风景才不枉此行。
“走吧,上去也就一个小时不到,不差这一会儿了。”几个小时闷在车里,谢衍之也想在山里透透气。
路年见状也不再多说,三两下把外套脱了盖在唐见疏身上:“也行,刚刚进来前拿了张地图,挑条平缓点的路上去吧。”
衣服上还残留着路年的体温,唐见疏下意识地捏了捏衣角,正要把衣服还给他,路年就先开口打断道:“穿上,不然就坐缆车上去,降温的时候感冒了不容易好。”
他声音带了点刑警不怒自威的意思,唐见疏心里腹诽他竟敢命令自己,手上还是能屈能伸地穿好衣服。
谢衍之鲜少见他吃瘪的样子,看了个新鲜,转头问季书辞:“你冷不冷?”
季书辞摇头道:“还好。”
“可是我冷。”
没有男人能拒绝一根笔直的木棍,谢衍之也不例外,捡起来拿在手上当拐杖,半真半假地说道:“我只穿了两件衣服,外套还是薄的。”
“那我把衣服给你。”
季书辞看他说的不假,正要脱外套,谢衍之就拦下他的动作:“这样没用的。”
季书辞跟不上他的脑回路:“那怎么样有用?”
“你拉着我走,这样才有用。”谢衍之把手塞进他掌心,笑眯眯道,“心暖了,身体才能暖。”
季书辞掌心的温柔被一股微凉感分去了一半。
谢衍之以前也总喜欢跟他耍嘴皮子,但都不会越过“朋友”这个界限。所以他一下很难习惯这人时不时蹦出来的情话,低应了声,牢牢拉着他往前走。
上山的路有很多条,四人在一连串的默契选择后还是遇到了岔路点。稍一合计,路年陪唐见疏走了左边,谢衍之就跟季书辞去了右边。
这个点上山的人不少,但季书辞他们选的路大约是太偏了,走了十几分钟也没遇上几个人。
他心里莫名蔓延上不太舒服的感觉,本想让谢衍之走快点,但看他那么亢奋到处摸到处看也就一直没说。
“书辞!帮我拍张照!”
谢衍之站在一颗树下,晃了晃手机让季书辞过去拿。
季书辞拉好背包上的拉链,刚走近,手还没碰到手机,就看到谢衍之像是不满意这个角度,往旁边迈了一步,紧接着他表情一变,整个人突然往下坠去。
“谢衍之!”
他下落的速度只在一瞬间,季书辞只来得及抓住他的手,被强大的牵引力带着一起掉了下去。
谢衍之刚刚站的位置是一处斜坡的边缘,坡度被杂草覆盖肉眼看不清。身上重量徒然增加,他本能地环抱住季书辞的腰,把他整个人护在身前。
好在斜坡不长,从坠落到后背撞上石头停下来,总共不过几秒钟。
“你怎么样了!”
季书辞手上被树枝磨出了好几条血痕,他也顾不上看,扶起谢衍之就要看他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跟你一样刮了几下而已。”谢衍之等身上的刺痛退下,眼前的黑影散开后,才像没事人一样拉着他站起来,乖乖伸出手给他看,“真的没事,就是划了几个口子,回去贴个创可贴就好了。”
季书辞沉着脸心里波涛汹涌,下落的时候他被谢衍之死死固定在身前,撞击的伤害他是一点都没分担到。
他都不知道谢衍之怎么有那么大的力气,挣扎都挣扎不开。
“你——”
“嘘。”没等他说完,谢衍之就表情严肃地指了指上面示意他看,“找一下手机看看能不能打电话,有点麻烦了。”
他来不及操心自己身上的不适,他们现在可以说是在一个凹槽里,活动的空间不算小,但是距离头顶能出去的高度少说也有三四米高。
除非上面有人用绳子拉他们,不然光靠他们自己,根本出不去。
再过两个小时就天黑了,山里温度还要降,他们一没口粮二没保暖衣物,坐以待毙说不准真的要出命案了。
唐见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现他们不见了,就算发现了,联系救援加找人的时间也没法确定。
季书辞显然也意识到了,赶紧捡回手机一看,不出意外,没信号。
谢衍之眸色微敛,转头看向四周,短短几分钟想了不下五种处理方案。他看了眼尝试找信号的季书辞,表情渐渐柔和下来,眼底的情绪有些复杂。
像是看他有点紧张,谢衍之放松了语气,突然凑到他耳边老神在在地忽悠道:“我之前听人说啊,这种缝隙里的小洞都有很多奇怪的诅咒,我刚刚看了一下,确实有点异常。”
季书辞尝试了半天的信号工程宣告失败,冷不丁听到他这些话,顿时被吊起了忧心,下意识往他走过的地方巡视了一转。
“哪里异常?”
他转头的时候不小心在谢衍之脸上蹭了一下,谢衍之眼睛往下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拉过他的手贴在自己胸口。
“这里,心跳异常。”
第39章 每一次接触我都要记在心里
山里现在还下着小雨,季书辞花了一分钟的时间分辨出他只是在撩拨自己,而不是真的心脏不舒服,微微松了口气。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想让你别那么紧张嘛。”谢衍之拉着他往后退了几步,让他往上看,“不知道这雨要下多久,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试试看能不能爬上去。”
雨水下得淅淅沥沥,短时间没有停下的可能。这里虽然有遮蔽物不至于淋到雨,但照这个温度降下去,恐怕待一晚上都够呛。
他们滚下来的斜坡将近七八十度,但好在老天不是完全不给他们机会,斜坡只有下半截比较平滑,往上走还是有些能借力踩脚的支撑物。
三两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季书辞,季书辞犹豫片刻觉得可行,找了个相对好上手的位置,转头让谢衍之过来:“你踩我肩上,我送你上去。”
谢衍之拦住他准备蹲下的动作,摇了摇头:“你上去,我在这里等你。”
季书辞皱了皱眉,待在这里的危险性不言而喻,他不是很赞同谢衍之这个决定。
只是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口,就听到谢衍之委屈巴巴的嘟囔声从耳后传来。
“不是我不想爬,是我有心无力啊。”他回头,谢衍之正掰着手指有模有样地跟他细数,“我体力不好,方向感更差,到时候没找到人过来救你,再把自己丢了,岂不是亏惨了。”
他方向感差这件事季书辞知道,可他不想谢衍之一个人在这里,但干坐着等唐见疏发觉显然也不现实,垂下眼皮犹豫了一阵,还是迟疑地点头答应了。
谢衍之对他的妥协表示很受用,蹲下身让他先跪在肩膀上,等自己扶着石壁稳定后才让他站起来。
季书辞刚开始怕他受不住没敢用力,被催促了几声才慢慢踩上去。
跟他预想里左摇右晃的情况不一样,谢衍之的底盘稳得很,扛一个自己好像比他平常练卧推还轻松。
“你放心往上爬,掉下来也没事,我在下面接着你。”
谢衍之冷静的语气给季书辞平添了不少安心,他略微应了声,左右摸索地踩住着力点,一点一点往上挪。
石壁在雨水的不断冲刷下变得又湿又滑,有些地方凸起的石块根本不够手指的抓握,计划远远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顺利。
季书辞尝试了三次都以失败告终,时间也陆陆续续过了一个多小时,外面的天彻底黑了下来,晚风混杂在雨水里嚣张地施展冬日威压,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