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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的时候还留了一半的床位,但季书辞还是拿了枕头被子睡去了客房。
半夜的世界像是寂静清透的森林,不久前的雨水落在叶片上,湿哒哒的还没干。晚风携带几声鸟叫吹来,蒸发的潮意轻轻滋润每一个生灵,送上一个又一个的好梦。
当然,除了季书辞。
他已经不下五次拿起手机看时间了,这次屏幕上显示的是凌晨四点半。
脖颈上还有点轻微的痛感,被谢衍之连抱带啃的几句喜欢砸得心慌缭乱,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该起床了,他干脆不睡了,睁着眼睛一直等到耳边闹铃响起。
谢衍之比他早醒了半个小时,跟雕像一样在被子上坐了整整二十分钟。大脑里的记忆慢慢回笼,清清楚楚,一个不落。
腿边还放着昨天没来得及收拾的衣服,他摸了一把,比烙铁还烫手。
完了。
出事了。
出大事了。
他张大嘴巴,捂着脸颊直挺挺地倒下去,恨不得现在就以头抢地。
季书辞起床的动静把他仅剩不多的神志唤了回来,他颤颤巍巍地走到窗边往下看,又颤颤巍巍地重新躺回床上。
这个高度跳下去可能会死,划不来,不跳了。
于是季书辞敲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谢衍之整个人板板正正地躺在被子里,看起来很……安详。
“我准备走了,煮了点牛肉面,起来吃饭。”
季书辞看他不动,推了两下被子:“抬头。”
谢衍之死死抓着被子坚决不松开:“……我这两天有点水土不服,脖子实在疼得没办法,最近可能暂时抬不起来了……”
季书辞又扯了两下,没扯动。
谢衍之往旁边蛄蛹了两下:“那个,就是……我们可不可以,先假装不认识两天。”
他说完后很久都没听到季书辞回话,怕他误会自己始乱终弃,又急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昨晚跟你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他说到这耳朵红了一片,还好躲在被子里没人看的见。
他有点懊悔自己表白心意竟然是在那种情况下,暗自决定以后一定会给季书辞一次正式的表白。
但不是现在。
“我的意思是……就是……你能不能选择性地失去一部分记忆。”
季书辞似笑非笑道:“比如?”
谢衍之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像是饱经沧桑。
“比如……我昨晚非要跟你秀肌肉的事。”
【作者有话说】
关于小谢的姿势,各位可以搜一下男子健美大赛(稍微收敛点的版本)
第38章 “心跳异常。”
季书辞看着那块蠕动的被包,终于没忍住扬了扬唇角。
“我如果答应你忘记的话,你这脖子上水土不服的问题是不是就能解决了。”
见被子里的人点了点头,他轻笑道:“好吧,那我已经忘了。”
“路年这周末警队放假,昨晚问我要不要去山里的露营别墅玩两天。”
谢衍之自动从他话里准确提取出“单独”“山里”两个关键信息,也顾不上丢人,顿时掀开被子坐起来:“我諵风也要去。”
两天一夜,两个大男人独自前往深山老林,其中一个还是有家属的,岂有此理!
路年那警察你是真敢约啊!
“本来就是要带你去。”季书辞看了眼手机,还有几分钟空余,索性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
谢衍之捞过床头柜上的柠檬水灌了一口,突然问道:“你们之前也经常这样出去玩吗?”
“没有,他们警队很少有完整的周末。”季书辞实话实说。
路年是刑侦队的,常年在城市各个角落神出鬼没,一月到头都没几天清闲的时候。
别说跑那么远去玩了,他们就连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基本都是在微信上聊聊天,某种意义上也能称一句“网友”了。
“那他为什么突然要找你出去?还是跑去深山老林那种地方。”
季书辞这会儿才从他的别扭兮兮的语气里听出他话里有话,虽然谢衍之会吃醋这个举动让他心里发甜,但他不希望两人间会有无端的醋点出现。
“这是他第一次找我出去,也不是去什么深山老林,那里就是一个建设在山上的别墅景区而已。”
他顺着谢衍之的问题想了想,指尖在小臂上轻点,掂量了片刻,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对了,你一会儿问问唐医生周末有没有空,有的话叫上他一起。”
路年是个闷性子,季书辞昨晚看到他发来的微信也很纳闷。打语音电话跟他确认时间跟证件号的时候听他不经意提了一嘴唐见疏,现在想想这一嘴怕是别有目的。
谢衍之的思绪简短地转了一下,脸上瞬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扒在阳台上盯着季书辞的车开走后,他一不做二不休,当场就给唐见疏发消息预定了周末的时间,然后他无所事事地坐在沙发上发了一阵呆。
自从自己喝多了胡言乱语之后,刚开始几天他总觉得跟季书辞待在一起很别扭,不知道能聊什么。
季书辞不爱说话,如果他也不知道说什么,那两人间的氛围就真的只能用尴尬形容了。
他原本以为那天过后会是季书辞这种平时一本正经的人不好意思,结果季书辞一点都不在意这些小插曲,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最后不好意思反倒变成他这个浪荡公子哥了。
谢衍之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跟毛头小子一样局促了好几天才习惯两人关系的转变,并且逐渐从习惯变成了享受。
他私心把这次的出行当成是他跟季书辞心照不宣的一场约会。
他跑过很多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城市,但没有一次会像现在这样,连每天的日月更替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甜蜜的期待。
他发消息给唐见疏的时候,说的是有八卦跟他讲。
这等好事唐见疏怎么可能错过,跟同事换了一整个周末的班,屁颠屁颠拉开车门才发现,这是一场精心预谋的骗局!
“他怎么也在这里?”唐见疏指着驾驶座上面无表情的路年,恨不得把谢衍之这个卖友贼的脑袋拧下来。
谢衍之悠闲地靠在季书辞身上,丝毫没有愧疚之心:“没办法啊,缺个司机嘛。书辞昨晚熬夜工作没休息好,疲劳驾驶很危险的。”
“那你呢?你那破驾驶证白考了?”唐见疏捶着行李箱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谢衍之跟他对视了两秒:“你确定想坐我开的车?”
唐见疏:“……”
不确定。
他刚憋好的话顿时吞了回去,久远的记忆适合在脑子里按下了播放键。
谢衍之当年在科二考场上那次惊世骇俗的前轮漂移他现在都不敢忘,没到万不得已坚决不把自己小命交到这人手上。
他认命地把行李箱放去储备箱,正准备回来跟谢衍之他们坐在后座,门却被人“啪”的一声关上。
“没位置了,你坐副驾去。”
唐见疏眉心一跳:“怎么,你年过二十四了又长高了,三个人的后座你一个人占俩?”
谢衍之把头往季书辞肩上蹭了蹭,理直气壮道:“我要靠着啊,靠你身上多不合适。”
他没等唐见疏再讲话,抬手就把窗户关上。
唐见疏黑着脸在心里给他判了死刑,自己什么东西都收拾好了也不可能转头就走,还是骂骂咧咧地上了副驾,顺手拿了个枕头往他脸上砸。
从这里过去总共三个小时,季书辞提前吃了晕车药倒是没有不舒服,谢衍之躺在他腿上睡觉,他就拿着ipad处理一下没看完的题目。
唐见疏时不时回头看,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劲。
谢衍之前几天还因为季书辞的举动在酒吧喝得烂醉,这才过了多久就开始躺人家腿上一脸享受地上蹭下蹭了。从哪个角度看都给他幻视一种曾经的森林之王舍弃野外自由变成家养的感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