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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北平城里一个惯偷,害岑先生担心被骂,在外面一阵閑晃,不敢回家。巧在那天正好是师父上台唱戏的日子。于是从不听戏的人,无处可去,跟着人潮,也混在其中看看热闹。
经久不衰的故事开端,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非君不可。
冯羽轻声叫道:“飞白!桂飞白!真好听的名字!”
“我叫岑景春,是不是也很好听。”
他眼睛又大又亮,笑意盎然,神采飞扬,说完就要来和我握手。
按本上的设定,我应该要马上打掉他的手,然后让戏班子的人把他赶出去。
可他这样快乐的样子我实在是太久没有见到了,哪怕是虚假的炙热和憧憬,我也控制不了的,舍不得毁掉。
我没有打掉他的手,他自己停在了我身前。
他收回手,歪着身子看手机。
“十一点半了,也不早了,今天就先这样吧。”
我知道他在逃避什麽,或者说,这是我们都在逃避的东西。
他不敢问,我不能说。
很多年前我听俊姐说过一句话,她在追星时好像遇上了不小的打击,边吃饭边发誓,自己再也不会为那些明星花一分钱了。
我问她为什麽,她表情扭曲了一阵,说:“人会因为什麽原因喜欢上某些人或事,也会因为相同的原因而心生怨恨。”
没想到这句话后来竟然十分适合用在我和冯羽身上。
我们吸引彼此的特质,也成为了左右我们的关键。我想他依旧像太阳一样点燃我的生命,他想我永远义无反顾地配合他的决定。
宛如一个漫长的美梦,在醒来时怅然若失,痛哭流涕。
“至于刚才军哥说的,你有什麽想法吗?”他问我。
“没什麽想法,但我明天下午有场戏,时间比今天稍晚一些,看看怎麽安排吧。”
他点头:“那就等你下戏,我们一起去学校看看。”
好像对于校园情侣来说,学校向来就是绕不开的话题。其实我也猜到冯羽大概率会选学校。如果说一定要找一个有意义,且我们能和谐相处的地方,学校绝对是首选。
但说实话,要不是因为赵军的要求,毕业之后,我倒真还一次都没回去过。
不是厌恶,而是……找不到理由。
戏剧学院每年毕业的学生不计其数,优秀的人可能会腾出时间,被母校请回去做些讲座,至于我们,我们太过普通,普通得就连回去一趟,都想不出理由。
第二天早上,我醒过来的时候,陈欣怡和冯羽跟撞鬼了一样,竟然在过道里低声聊天。见我起了,两个人又默契地闭了嘴。
“你们聊什麽?”
我问,没一个人回答我。
陈欣怡已然是全副武装的样子,她用涂着指甲油的手戳了我一下,“没什麽啦。”说着就往外。
我看冯羽闭口不谈的样子,更是觉得从他嘴里问不出什麽,便跟着陈欣怡到门口,祈求她良心发现,不要卖我关子。
谁知小妮子根本不心软,被我拉着一只胳膊,还能单手换鞋,一换好,就哒哒哒下楼了。
我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小妮子小时候就有这种习惯,犯了事儿,怕挨说。一被发现就什麽都不肯说,咬死不认,老师也拿她没办法。一开始这事儿只存在于她家,后来慢慢地,也发展到了我头上。
没跑了,她肯定是又说漏了什麽东西。
我坐立不安,生怕我最后一点点尊严和体面,都被她在无形中给我剥干净了。
上台前我给她发了最后一条消息,“陈欣怡,你要是再不说,以后就再也别来我家。”
万幸她是个不惊吓的,我一下台就看见手机上一串消息。她先用表情包轰炸了我一阵,见我真不回消息,又磨磨唧唧一通胡扯,最后连打我两个电话,实在是承受不住心理压力了,才说:“冯羽问我这些年都带了哪些艺人,我觉得没什麽,就全都说了。后来我走在路上才想起来,五年前我带的那个,小乐,他和冯羽认识,听说他俩现在关系还挺好。我就想……他会不会去找小乐套话了?会不会小乐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事儿,然后——”
“不会的,”我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那天晚上对我们是大事儿,但对小乐来说,顶多就是经纪人临时放了他鸽子,这种事情应该很常见才对。”
“不常见,”陈欣怡蔫蔫地说,“录到一半儿我就走的,唯独那一次。”
…………
我俩听着电话里对方的呼吸,一时无话。
半响,她闷闷地嘀咕,“冯羽什麽时候脑子这麽精了?”
“他太想知道那件事儿了,”我说,“人特别想干某件事儿的时候,就会琢磨出各种各样的法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