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完却见陛下仿若未闻,只是直直地看着屋子里,脚下动也未动。
苏秋雨身心俱疲,进屋便往床上一瘫,好一会从被褥里擡起头,却见院子里的车居然还在。
她心下一动,走到门边。
却见赵玄亦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袍脚已经湿了,头发还未曾干。
他悄没声息地站在门口,大有站到地老天荒之势。
苏秋雨满心以为他将自己送来之后已经走了,哪知他还在此处,不由问道:“陛下怎麽没回去?”
赵玄亦道:“我。。”
苏秋雨又道:“那又为何不进来?”
闻听此言,他一步跨进了屋来。
苏秋雨站在门边,啪地一声将屋门关了严实。
第t 97 章
屋内的灯火点得很是暗淡, 根本照不清此刻的两人,唯有呼吸与心跳声在这小屋里咚咚作响。
方才进来匆忙,苏秋雨到此刻才发现这屋子里已发生了变化。
陈设还是那些陈设, 可这空气里分明隐隐约约的幽香,半点阴冷之气也无。
四处在灯火下发着微光,显然被打扫的极干净。床边的烛火燃着浅蓝色光芒, 照见。
而那方小案上, 笔墨具全,崭新又整整齐齐地摆着,旁边还摆着几碟子精巧的糕点,一旁的茶壶此刻冒着热气。
这景象瞧着有些眼熟。
她在此住了三个月, 此刻瞧来没什麽不同, 却又处处透出不同。
她离开这几天,仿佛这屋子不曾空置过。
赵玄亦进了屋, 站在门边, 隐约瞧见她四处打量的目光, 从桌案的笔墨上,最后落在案凳上的金针织纹锦锻上。
她目光里的情绪叫人看了心惊, 赵玄亦有些手足无措地道:“这几日, 我在此呆了些时间,不是有意要碰你的东西。”
何止是呆了些时间, 几乎每个夜里都是在此度过。
她在此一动不动地生活了三个月,这屋子里全都是她的气息。
虽然他吩咐过不许乱动里头的东西, 但是低下人却还是不敢叫他直接呆在这里, 到底简单布置了一番。
赵玄亦见她不说话, 忙道:“你若不喜欢,我叫人全撤了。”
苏秋雨擡头, 见他长身立在门口,三个月不见,他瞧起来好像瘦了,也似乎有些变了。
那通身的气质与这小屋实在很是不搭。
就像与她一般。
她前几日病中,满心焦渴,醒着梦着想要立刻马上能见到的人,此刻终于站在了自己面前。
当他如天神降临,在慎行司救出自己的时候,她几乎就要彻底沦陷。
只是她而今神思已清。
擡起头勉强笑道:“陛下能来此,已是屈就了。”
陛下?
赵玄亦脸色煞白,指尖发抖。
见她便站在床边,眉头微锁,发丝淩乱,面上的肌肤如透明的一般,似乎一碰就要破了。
赵玄亦不自觉地想要走上前去,梦里千回百转的人,如今活生生地站在了面前。
他想要碰到她,叫他知道这一切不是梦。
苏秋雨见他动作,下意识后退碰到了床沿,耳边嗡嗡作响。
赵玄亦见她退避,伸手去怀里,掏了好一会,才伸出手来摊开掌心。
苏秋雨忍不住望去,瞧见他宽阔的掌心上面躺了一只暗红色的络结。
烛火之下,那络结瞧着更是陈旧不堪。
那些奇怪繁複的结瞧起来都有些变形了。
看到这红络的第一眼,苏秋雨本就白的透明的脸色更是血色全无。
靠在床边的身体险些站不稳。
她扶住了床边,勉强笑道:“陛下拿的这是什麽?这样破旧的东西,是要送给我吗?”
赵玄亦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喉头滚了几滚方道:“这是小师妹送给我的,时隔多年,居然几日前被我在御花园捡到了。”
“我们曾瞧见过一场盛大的婚礼,她见了新郎腰上挂着这样的东西心中喜欢,便偷偷摸摸地瞒着我们自己去学,为了能赶上我的生辰,熬了好几个通宵。”
“我那时趁她睡着了,总要偷偷过去看上一眼,那时真心盼着这络子快些做好,又盼着能慢上一些,我把腰间所有的玉佩上的络子都卸了,只盼着能早些挂上才好。”
“千盼万盼的日子总算来了,她一定兴高采烈地起床,等着给我一个惊喜,等发现所有的準备却对着一场空,她狠心的师兄已经连夜走了,连个招呼都没有打一声,我知道那天小师妹一定很失望,我至今不敢想她那时失望的眼神。”
苏秋雨双目模糊,无声抽泣,她来不及失望,而是骑了爹爹牵来的马,一路追赶而去,从马上摔下来,玉兔摔碎的那一刻,她心中呼号,一切的光都暗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