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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玄亦又上前一步道:“这些年,我的梦里总是出现这个络结,一双小手,打着它的每一个结,拉着它的每一根线,在我梦中千遍万遍地重複。”
“若是那时我没有急着出发该多好。我若是留下来,便是死,也要护着他们。”
赵玄亦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将她脸上的泪擦了干净。
“老天怜悯我,叫我六年之后,终于又见了她。”
苏秋雨感到面前人的步步靠近,他的胸膛微微起伏,一身若有若无的气息,充斥了她浆糊一般的脑袋。
她从浆糊里努力擡头,正对着他光洁的下颌。
他的目光低垂,里头如深渊一般,倒映的是一个小小的自己。
苏秋雨迷迷蒙蒙地,就要伸手抱住他,却见火光之下,他白色衣衫纹路清晰,衣衽处的暗纹金线闪着波动的光。
这波动的光将她从迷蒙里拉回现实。
外头的雨声哗哗地下,传入了她的耳中。
她一把打开他拭泪的手道:“陛下,您小师妹的东西,拿给我瞧干什麽?”
赵玄亦被打开,只是低着头,声音轻轻地道:“玉络,对不起。”
随着他多年来的一句玉络,苏秋雨感到心口破了洞一般,里头满满的东西四分五裂地往外溢,将她的话语也击打地零零碎碎:“你。。你叫我什麽?我。。我是苏秋雨。况且。。”
苏秋雨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过是个络子而已,谁都会编。何况我被您关在此地三个月,如何可能落东西在御花园里,这不是我的东西。”
赵玄亦又从怀里取了薄薄的包裹,伸到她的面前。
苏秋雨低头看去,里面是一页纸,上面见着两行字,是她的字。
她浑身如卸了力,扛住最后一丝抵抗道:“这确实是我写的,只是一句寻常的诗而已,谁都可以写。”
赵玄亦闻言,一把转身打开门沖到外面的雨里。
不顾外头大雨,不待衆人反应过来,已跨上了马车又下了车。
不过瞬间,苏秋雨便见他又抱着个大盒子进来了。
便是这一会,他头脸上已经全是雨,眼睛被雨淋的眯得睁不开,那大盒子却好端端地搂在怀里。
赵玄亦走到面前,一把打开盒子道:“那这些呢?”
盒子里满满的全是她写的字。
这几个月,她一笔一画写的字。
“是谁,整日整日地,在这里傻瓜一样写着同样的字?除了你,这世上还有谁?”
苏秋雨说不出话来。
这纸上的每一个朝暮,都在她的指尖不知写了多少遍。
赵玄亦看着眼前的女子,却与记忆里的小女孩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一个阳光明媚,一个秋雨绵绵。
那时她满头的毛发上融着水珠,踩着满地的水,像是带着光一般照进他单调浅薄的生命里。带给他绚丽夺目的朝夕相伴,让他知道人生还可以随心所行的活着。
而今她满身伤痕,悄悄出现在他的身边,却如秋雨一般,在他心里滋生蔓延。
他突然明白了这麽多日子的惶恐与不安。
自己当真是愚不可及。
她从来就没有变过。
人的外貌或许会变,性情或许会变,痛苦的过去叠加而起,可她,永远是我们所有人中最坚持的一个。
就如璞玉,千雕百琢,虽碎却坚。
他激动的腿脚在原地颤动许久,怀里的盒子落了地,再忍不住,上前一步用力抱住了她。
“玉络,就是你,对不起!我是这世上最蠢最蠢的傻瓜,你就在我的身边,就在我的面前,我居然都没有认出你。不要怕,我如今可以保护你,再不叫其他人伤害到你。”
白纸从盒子里散落出来,倾泻了一地。
怀中的人小小的,柔软地也仿佛飘絮,叫他的胸口满满地如堵着千万泥沙。
他双手用力,将她缠得愈发地紧,只想将这身体融入自己的骨血。
赵玄亦低下头,见她也擡起头看向自己,一双眼睛里水雾迷漫,已经满脸是泪。
轰隆一声,屋外雷电交鸣。
雨声哗哗作响。
风雪之中,似乎只剩下这一间屋子,只剩下这两人。
赵玄亦感到浑身的热血自四肢百骸涌向天灵,叫他耳边嗡地一声,彻底失了神智,一口吻了下去。
她的唇冰冷一片。
他紧紧抓着她的后背,将满腹说不出口的话,化作唇舌间的纠缠。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滚烫地如火烧。
渐渐地便如暴风雨一般,屋外的雨没完地下。
赵玄亦拥吻着她,双手忍不住将她箍紧,滚烫的手想要落进她的衣裳里,想要立刻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去,却到底忍住了。t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