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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了他这麽多年,这样的结果,实在也是大快人心。
苏秋雨落在地上,感到心中酸涩如坠着千斤之石,忍不住笑道:“甚好,甚好。”
他自己死了,也省得我动手了。
只是他害死了那麽多人,他们还没得到他的一句抱歉。
可是他怎麽能死?
她还没有找到他,没有当前亲自问问他,为什麽!
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
他为什麽要这麽做!
为什麽他这样心狠!
为什麽要用这麽多人的命,换她这样的无用之人。
若是可以选择,她只想自己一个人死,其余的人全都活着。
师兄们也是恨她的吧,临死之时,是不是后悔万分。后悔不该来救自己,白白搭了自己的性命进去。
他们明明全都逃走了,他们与唐家本就没有半分瓜葛。
唐家的一切灾难,本就和他们与关。
可都是他!都是他!
是他害死了他们!
还有她!
是她害死了所有人!
赵玄亦瞧向她的发顶,见她双肩剧烈颤动,却一点声息也没有。
不由心中如被沙石堵住一般,沉声道:“夜深露重,你先起来。”
哪知她却仿若未闻,无声地趴在地上,不顾这满地的寒凉。
赵玄亦心头火起,撩开衣摆蹲下来,一把抓住她的下颌道:“听见没有?”
哪知触手却一片潮湿。
他手一颤,松了开来。
闻知他的死讯,她这般激动。
赵玄亦心下冷然,欲起身来,却被苏秋雨抓住了衣摆,她低声道:“别走。”
好在这世上,你还活着。
真好。
苏秋雨看向他勉强笑了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赵玄亦一把接住了她,昏黄灯光下见她双目紧闭,脸色潮红,唇角却挂着笑。
他的心突然剧烈颤动了一瞬。
连带着双手都止不住地颤抖。
她到底是谁?
这眉眼神情之间,是这样熟悉。
难道,她真的只是神貌相似之人,一枚来报複自己的棋子?
假若,假若。。
她没有死,如今也该是这般年纪。
她死的时候,不满十五,若是长大,又该是什麽模样?
赵玄亦抱起她往外走。
侍从们见他走出来,忙驱了车辇来,他看也没看,只是抱着人往北去。
宫巷里空空如也,寒风凛冽而起。
曾经,他在外头捡回了杨依依,她与小师妹长得实在是过分相似,一颦一笑,都如出一辙。
可那时他虽对她千依百顺,可从未真正动过心。
更遑论如现在这般,喜怒似乎完全被人摆弄。
他心中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这个世上,真有奇迹吗?死而複生的人,真的存在吗?
为什麽不可能有呢。
这个念头一起,就如野火一般,在心头疯长,火势越来越猛,扑也扑不灭。烧得他五内俱焚,浑身颤动。
若是假的。
他承认,他输了。
怀里的人似乎挪了挪,喃喃在说话。
赵玄亦侧耳倾听,谁知身后的车辙声却在石板上发出咯咯地响声,根本听不清说了什麽。
他回过头来怒道:“离远点!”
身后跟着的衆人一惊,慌忙停下了脚步。
他又低下头去,仔细听了半晌,终于听清了。
她一直在说:“下雨了吗?”
下雨了吗?
今夜残月半升,并无一点要下雨的征兆。
只是曾经他暂住在江南唐府,每逢春交时分,她总爱不停地问:“下雨了吗?”
老师此生的爱好唯二,听雨和喝酒。
春交多小雨,每逢这个时候,他便常带着所有的师兄弟们,一起出去乘乌篷小船,这也是难得的人最齐整的活动。
小船在细雨里缓缓前行。
他们便坐在船舱,或立在船头,直到夜半,乘兴而归。
她第一次对他说“我喜欢你”,也是在这小船之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声音大的路边的行人都听得到。
他长那麽大,还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女孩子。
第 66 章
心念一起, 如急火燎原。
赵玄亦脚底生风,抱着人在宫巷子里疾行。
行到苏秋雨的小院前,也不等后头的人上来开门, 伸起一脚踢开了木门。
木门啪嗒一声,啪在门后,哐当当地响。
远远跟在后头的王忠信等人面面相觑, 赶紧上前去守在门口。
推开她的房门, 赵玄亦也不及点灯。
只是将人放在床上。
黑暗里见她双目紧闭,眉头深锁,他犹豫了一番,便伸手来解她的衣裳。
前两次亲近之时, 虽然两人衣不蔽体, 早已坦诚相对,可具是在黑暗里, 他也神思混乱, 也许那时瞧得并不仔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