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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自静泓受罚又自断一趾后,她便再也没有与他相见过,若是能借着这个机会见一见,她也是极欢喜的。
昨晚的暴雨早已停歇,马车的车轮碾过街面青砖时,偶尔溅起未干的积水。
才离开临阳府不过片刻,萧月音与裴溯相对静坐无言时,驾车的车夫却骤然停下。
“王子。”车夫恭敬请安。
“这是何往?”裴彦苏的声音,透过车帘,清晰地传入萧月音的耳朵。
不等车夫回答,裴溯先掀开了车帘,将她与萧月音去禅仁居参拜世尊的等身金像一事,一五一十告知了打马而来的裴彦苏。
裴溯话毕,裴彦苏却并未开口回应。
萧月音紧抿着嘴唇,不知为何胸中的心跳快了几分。
未几,自外又传来几声马蹄哒哒,伴着他沉稳如钟的嗓音:
“既然是参拜如此重要之事,儿子自然要陪阿娘与公主同去,才方显虔诚和重视。”
与他心有灵犀,一样猜到了朴秀玉的身份,先他一步,回了朴秀玉的话:
“这位姑娘,听来口口声声都在为太子殿下殚精竭虑。妾初来平壤,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姑娘姓甚名谁,能做得了太子殿下的主?”
“大胆贱.妇,”朴秀玉不开口,却是她身后同样趾高气昂的贴身婢女替主子回了,“準太子妃的闺名,也是你配听的?”
“哦,原来是贵国太子,”萧月音仍旧保持着清丽端庄的笑容,又刻意顿了几息,“还未过门的夫人。”
这话当然是将太子妃的尊贵放低,毕竟虽然都为人妇,太子妃毕竟是未来皇后、有宝册专封的,天下女子中,又有几人比她尊贵?
但显然“还未过门”几个字,直指朴秀玉现在的身份还不足以插手东宫太子的安排,这位朴大姑娘稍稍理亏,又找了萧月音言语中的漏洞,高声反问:
“那你这已经是残花败柳的人.妇,又是从哪国来的?”
其实萧月音并不擅口舌,从小在佛寺中长大,哪里又懂得如何应对这些贵妇小姐们的唇枪舌剑?
之所以要硬着头皮先接话,一是因为这朴秀玉明显是沖着她来的,让一向能言善辩的裴彦苏替她出头,不仅胜之不武,她心中也隐隐愧疚;二是因为她毕竟还在兢兢业业扮演着萧月桢,堂堂周帝的掌上明珠,又怎麽能在自己的藩属国国都里被人欺负?
而就在她沉吟的几息内,朴秀玉自以为乘胜追击,问道:
“是东瀛,还是渤海?与我新罗相比,也不过区区弹丸小国,即使是他们的国君在本姑娘面前,也要俯首称臣,何况你一个低贱商妇?”
“是,在準太子妃眼里,无论是东瀛还是渤海,又或者是那蛮夷之邦漠北,都不过区区弹丸小国而已……”萧月音紧住心头,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露出破绽,饶为谦逊地问道:
“不知在準太子妃眼中,什麽样的国家,才不是弹丸小国,而入得了您的法眼,配得您一眼高看呢?”
朴秀玉被眼前这着实美丽的女人那不卑不亢的态度彻底激怒,不耐烦回道:
“放眼四海,自然只有中原大周,配称天朝上国。不过,这跟你也没什麽关系,你也只是个来自东瀛的低贱.妇人,今日有我在,就凭你,也想见太子殿下?”
萧月音又故意将眼帘垂下,似是终于肯屈服、对朴秀玉低眉顺眼,朴秀玉身后的婢女见状,便要上前对她掌嘴,好让她吃吃教训,谁知又见她忽然擡眸,眼里的柔顺不再,反而多了几丝轻蔑:
“一个新罗太子而已,就让你这无知蠢妇趋之若鹜,今天我也对朴姑娘你说句实话,就算他亲自来请我、求到我的面前让我跟他回东宫,我也根本不会多看他一眼。”
此话成功激怒了朴秀玉,她火冒三丈。
太子金胜春可是堂堂储副,放眼整个新罗,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麽到了这个弹丸小国的乡野村妇口中,就成了恬不知耻的舔.狗?
若金胜春是舔.狗,那她这个準太子妃,又成什麽了?
朴秀玉胸无城府,从小也是被大将军朴正运宠坏了的,就算她未来的长嫂兼小姑子金胜敏在她面前,也要给她三分薄面,这个女人又算什麽,竟敢如此羞辱她?
朴秀玉越想越气,也不要她的贴身婢女帮她出气了,几步走到萧月音面前,擡手,就要亲自教训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可是手腕却被人制住,那力道发狠,她哪受得了这般痛楚,刚含着眼泪痛叫出声,那力道不仅没减弱,反而还反着她手肘的方向一拧,转眼间,她已经被直直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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