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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谁知金胜春今日也是硬气,非但不像平日里那样对朴秀玉处处忍让,反倒声色俱厉,对着在一旁犹豫未动的崔赫宰吼了几句,后者便赶忙领了太子吩咐,出东宫找人去了。
朴秀玉心火正旺,又被金胜春今日的一反常态唬住,不愿与他多做纠缠,匆匆出了东宫后,并未返回朴府,而是派了人一直跟着崔赫宰的行蹤,自己则坐在马车里等,等到崔赫宰将金胜春要找的人找到,她便也坐不住了。
听到熟悉的女声,崔赫宰还未回头,便已然知晓这是準太子妃要闹上门,正要先开口缓和这紧张的气氛,却听朴秀玉急促的脚步已经来到他身旁,还伴着高傲不羁的嘲讽,向太子千方百计想要找到的那位夫人嗤去:
“我当太子殿下说的是谁,不过就是个稍有姿色的妇人,这等残花败柳,也有资格踏足东宫?崔赫宰,你身为殿下太子翊卫使,不为殿下排忧解难也就罢了,怎麽还能当衆闹这样一出,若是被人知晓,殿下与这等身份的女人有牵扯,堂堂新罗东宫储副,威严何在?”
早在朴秀玉那声“崔大人”出口时,裴彦苏便已然猜到这小小的客栈门厅里的来人,应当都与新罗王室有关。而之后这个佩紫怀黄的高傲女人又一口一个“太子殿下”,若是他猜得不错,此人应当是新罗太子即将过门的太子妃朴秀玉。
不过,管她究竟是郑秀玉也好姜秀玉也罢,以她如此跋扈张扬的态度对待他的音音,他便一点都不能容忍。
谁知,他刚想出声反斥,袖笼中的拳头,却被身旁的女人的小手轻轻捏了捏。
是他的音音。***
萧月音再睁眼时,天已经大亮了。
昨晚裴彦苏确实如君子一般,即使她已经裹着自己的衾被又往里靠了不少、几乎贴在了墙上,他也并未多动半分。
起先她仍是紧张的,甚至胡思乱想。
因着先前几次与他的亲吻,她总害怕他趁着她熟睡后突然发难,直到听着他的呼吸匀停,萧月音才慢慢放松下来,仍旧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也沉沉入了梦境。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他在,那些惊醒之前反複出现的恐怖之物,她再也没有见到,一晚安眠。
从床榻上坐起,才发觉房内空空蕩蕩,原来他那晚说自己习惯晚睡早起,并非在说谎。
耳房中值夜的人已换成了毓翘,听到她的召唤、进来伺候她洗漱更衣时,眼神本分动作麻利,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像是一切安然无恙。
实则,这一回乌耆衍单于的敲打,无疑是影响不小的。
其一便是她只能留下身边几人伺候,除了三位居长的嬷嬷之外,便只剩毓翘和隋嬷嬷手下的翠颐这两名年青宫婢了;
其二是太医走后,有许多可以做文章之处,也变得讳莫如深,她不敢轻易相信旁的医者;
其三是周宫的庖厨没了,便再没有人能做出合萧月音口味的饭食,先前刚来幽州的几日,她便早已领教过乌耆衍为裴彦苏所拨的庖厨,手艺是如何粗犷不羁——
就如同她眼前餐桌上摆着的几样小菜,看似花样繁多,内里却是油腻乏味,根本下不了筷箸的。
萧月音便只能以那用猪油炒的白菜,来下半熟不熟的水面清粥了。
裴彦苏并不在临阳府内,萧月音在饭后重新梳妆整理了一番,便前往裴溯处,郑重补了那个昨日未竟的奉茶之礼。
裴溯一如既往温柔慈爱,笑着接了她的茶后,又言及今早裴彦苏来向她请安时,提起她昨晚梦魇之事,好一番和软安慰。
不知是否从小丧母的缘故,萧月音看裴溯,总会无意中将她当成真正的母亲,说几句撒娇卖乖的软话。
不像面对裴彦苏时,几乎时刻要保持警惕,生怕他看出了她乃顶替。
而昨夜梦魇之肇始多半来自那裴溯并未参与的观刑,裴溯一面握着萧月音的手,一面道:
“素来听闻大公主果敢坚毅,这次观刑,却是确实难为……”
萧月音仍维持着面上的笑容,但心口又紧了紧。
也许是从小被娇宠,与她久居佛寺相比,萧月桢性直,又果敢和坚毅,这些的确是声名远播的。
“再勇敢的人也会有惧怕之事,本就是人之常情。”裴溯眼角眉梢都是温柔,巧言她圆了说辞,“说起来,那同宝川寺僧侣们同来漠北的佛祖世尊等身金像,这麽久了,我也并未去禅仁居参拜。择日不如撞日,大公主可否屈尊,陪我去一趟?”
裴溯这样一说,倒是将那些因她观刑梦魇、为她平心静气的目的恰切掩盖,萧月音自然要承下这份体贴入微的恩情,当下答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