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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猫爪不同于人手,踩蹈时没轻没重,在她玉峦上按出几个凹陷,又转瞬即逝。
只这样一个回神,萧月音便无端想起来沈州时马车之中发生的事,裴彦苏在这里反複品咂把玩,她阻止不能,快要羞愤致死。
隋嬷嬷当然不知道,这个花样连连的冒牌公主为何抱着猫突然脸红得滴血。
时至今日,她仍然想不明白,王子那般神姿高彻的男人,怎麽可能、怎麽会明知眼前的萧月音是个冒牌货,不仅不戳穿她,还处处纵容、处处宠爱?
从前在邺城时,他与大公主萧月桢,可是人人豔羡的金童玉女!
萧月音除了吃斋念佛什麽都不会,王子怎麽可能看上她?
王子是见异思迁之人,或者说,萧月音用了见不得人的下作伎俩,王子被蒙在鼓里不说,甚至还以为自己操控一切?
若、若不是王子用性命威胁,隋嬷嬷堂堂公主乳母,怎麽可能答应一起给这冒牌的公主做局呢?
“北北比先前走时要圆润了不少,伤势也几乎好全,”萧月音用指尖挠着小猫咪毛茸茸的下巴,淡淡笑着,“这还要多亏嬷嬷尽心尽力照顾。”
“奴婢既为公主乳母,为公主分忧解难,自然是分内事。”尽管内心煎熬,隋嬷嬷面上仍保持着客气的和蔼,“照顾北北,本来也有翠颐的功劳。”
说起翠颐,萧月音愣了一下。
她都快忘记了有这麽一名宫婢存在,隋嬷嬷说起,她才回想戴嬷嬷告诉她的,翠颐与绿颐当年同时入宫,都是萧月桢的贴身婢女。因为萧月桢极爱青绿之色,所以不仅给自己的宫殿命名为“碧仙殿”,就连两名贴身宫女,都为她们改名为“绿颐”和“翠颐”。
裴彦苏的眼眸是墨绿色,他着青色又是极为好看的。
缘分这件事,真是奇妙至极。
而顺势回想起绿颐,萧月音不由感叹:当初绿颐犯错,她念着萧月桢并未惩治她,而是将她辇回邺城、还托她带了手书给萧月桢,这一次,若真如她所料想的那样,绿颐可能还会跟着萧月桢来。
到时候又该如何解释呢?
她突然小小地慌了一下。
“公主不负皇天后土,”为防止再有人知晓,隋嬷嬷上前,在萧月音耳边低语,“公主先前所思之事,已然有了眉目。”
“当真?”萧月音喜笑颜开,愉悦传到怀里的北北身上,这小猫咪还十分得趣地“喵”了一声。
见到冒牌公主被蒙在鼓里的愚蠢模样,隋嬷嬷心底刚刚泛起的恼恨,竟然也随之消减了不少。
字字句句敲击在她的砰砰直跳的心口上,逼迫她立刻做出回答,可无论她怎麽回答,都好像是要落入他的陷阱里一样。
原本想要好好离开的雀跃之心如同坠入深渊,天上地下的差别,让她措手不及。
事情似乎到了完全超出她掌控的地步。最终,萧月音还是稀里糊涂答应了他。
其实针线功夫她也会一点点,只是刺绣这种细活她实在无能,若仅仅只是做一个素色的香囊,倒也不算太为难她。
但说到底,裴彦苏究竟能不能顺利讨来冀州,她也仍旧忐忑。
毕竟她并不了解这位草原上人人闻风丧胆的枭雄。乌耆衍可以毫不留情地下令将陪伴自己多年的宠姬硕伊剥皮实草,即使他对裴彦苏这个认回的儿子再满意都好,对于冀州这样到手的土地能不能妥协,还真是未知之数。
裴彦苏走后,萧月音也没有心思再继续抄佛经了。
起身,想要出去唤翠颐来,把北北抱走洗去身上的墨点,却在视线扫过直棱窗下时,发现了一个信封。
信封上一个字未写,里面的信纸比信封要古旧不少,到处都是折痕。信纸上的内容,粗粗读来,却让萧月音心中大震。
这封信,竟然是他们从直沽出发去新罗之后不久,由格也曼亲笔写给大嵩义的。
信上的内容,除了将赫弥舒王子一行的行蹤尽数告知外,还以沈州及方圆一百里的土地为交换,请求大嵩义出手,在赫弥舒王子返回漠北之前,悄无声息地把他们全部杀死。
格也曼想用隋嬷嬷诱她出城、污蔑她私通渤海敌国,实际上做下这通敌卖国之事的,分明是格也曼本人。
联想到他其他的恶事,萧月音涌上一股恶寒,此人罪行罄竹难书,和他的表兄兼堂兄车稚粥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番乌耆衍来到沈州,又恰好带来了乌列提和格也曼,这封信在此时出现的目的,必然是希望她借机揭穿格也曼的又一罪行。
而这封信是格也曼寄给大嵩义的,应当在大嵩义手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