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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桥新推开门,坐在旁边娴熟地从果篮里拿了苹果削了自己吃。
薛献偏头看他,常年卧病在床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推出去活脱脱一个活死人,他神情病恹恹地:“我的果篮你还吃?”
徐桥新没有觉得半分不对,还故意咬得很响,十分欠揍:“你全身瘫痪,光一个头能动,你还吃苹果?”
“懒得理你。”薛献白了眼他。
“你就非得找个理由让邹池来这?”徐桥新不解,“当初藏的好好的现在非得临死前玩把火?”
“你都说了都临死了,”薛献毫不在意地说着,“快死了看他一眼怎麽了?”
其实这不是薛献第一次那麽玩火。当初假死后非逼得徐桥新骗邹池说他们研发了一款可以靠意志重构的産品。
然后自己假装是ai,用自己的意识跟邹池又谈了场恋爱。搞得邹池现在都还以为那个高科技産品里的薛献是虚拟出来的。
隔了没几天又开始蠢蠢欲动,怕邹池担心又写了遗书,托柏生帮忙把自己名下所有的资産就给邹池。
后来干脆让徐桥新搞一个更便捷的,让邹池以为在做梦,在梦中和他道别。
“你倒是毫不忌讳,呵呵。”徐桥新已经对这个发小无语了,“哪次不是我跟柏生给你擦屁股。”
“那没办法,”薛献一副“你们应得的”的表情。
“照片拍到了,还有视频。”徐桥新看了眼手机,划开举到薛献面前给他看。
照片上的男人身形略瘦,沉默不语,一副的恬淡神情,却像是天生跟别人隔着层看不见的罩子。他穿着到脚踝的大衣,下巴埋在围巾,完全褪去了之前的青涩。
薛献喉咙干涩,莫名想擡手去摸摸他,想问他最近是不是也没休息好。奈何无法忍受剧痛,只能手指颤抖着痉挛。
“徐桥新,我突然……不想死了。”薛献在白茫茫的呼吸罩下强扯出一抹笑。
“你命大着呢。”徐桥新又咬了口苹果,“聂符朔设计车祸你都没死。”
聂符朔,薛献的亲舅舅,也是雇佣货车司机杀人的人。
薛献年轻,有才华,有名气,有地位,更没有病。
最重要的是他们觉得他流落在外,命贱,好掌控,是聂家最好的顺位继承人。
本来因母亲是女人被当弃子,现在却又重新被供奉。
滑稽、又可笑的闹剧。每个人都用表面的文质彬彬掩盖着私下的肮髒自私,还偏偏装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只能说聂家是真的有很多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以至于聂符朔宁愿顶着杀人犯的名头,也想方设法害死薛献。
可惜,没有人料到,薛献压根对那堆钱不感兴趣。
除了当初年幼实在穷困潦倒,迫不得已拿了他们的钱,之后从未碰过一分一毫。
毕竟薛献的底气摆在那里,年纪轻轻就是全世界有名的乐团首席。名声、金钱、地位、他都有。
“你当初只是半身瘫痪的时候不是还捏着邹池给你写的纸条笑着说‘有人希望我活得久。’吗?”徐桥新看着面色苍白的老友,宛若閑聊天一般,“那就再活久一点呗,邹池都连着三年去拜了地藏菩萨。”
“他拜菩萨干嘛?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出了什麽事?”回想起几年前在邹池家床头柜无意看见的一大堆药,薛献语气带上几分焦急。
徐桥新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这哥们是不是重度恋爱脑:“给你求的,求你下一世长命百岁。”说着从手机壳后拿出一张被包好的宣纸,上面是邹池的笔迹。
【我向水池里投的长生币许你平安,烟燎带到了吗?】
“可是他明明也生病了啊……”薛献的声音很轻,只有自己听得到。
“恐怕不太行。”他回过神,笑着看向徐桥新,话语却是刺痛人的,“我肯定今天就死了,要不就明天。”
“放什麽屁。”徐桥新服了薛献了。
哪有人咒自己死的?
“徐桥新,等我死了,你就把那些证据都发出去,”薛献的声音很缓,很慢,“聂家会身败名裂的……”
徐桥新叹了口气,点开了录音。他知道,薛献在交代后事了。
“那些证据,都是我一点点收集来的,都是真的。
“还有聂符朔,就最后麻烦你一次,把那些材料给你妹妹,那个徐律师……咳咳……”
“她会……咳咳知道怎麽做的……”
薛献的声音嘶哑,仅剩下一丝力气。
“我死了,你就把我埋在我之前选的那个墓里……咳咳…”
“那个墓挨着我上次‘死’的那个墓……他会看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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