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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血腥味在地上散发出来,周围很快围起了一圈圈的人。
我跑过去扶住他,看着他在我怀中奄奄一息地抱着花,肚子是怎麽都止不住的鲜血。
“叫救护车!叫救护车!”我毫无形象地跪在地上托着薛献,无助地大喊。
薛献的眼皮很重,擡起来很困难,他朝我很轻地笑,声音也很轻,整个人像是一块冰,而我怎麽握都会从我的手中滑脱,再不济,也会在掌心化为一滩冷水:“邹池,你说……你全忘了……”
“那我就……再……再爱你一次……”
我的心若像千万根钢针捆绑在一起,重重地刺破血肉,痛感很快从心髒顺着血管蔓延至四肢。
“你别说话!你会活下来的你别说了!”我发了疯似地捂住他的肚子,鲜血从指尖一汩汩渗出来。
“你别哭啊。”他想擡手手过来擦我的眼泪,“哭……哭什麽。”
“别动!”我脑袋从没有那麽乱过,就连当初在房间里没日没夜地写文也没有那麽压抑过,心上好像被人豁开一个漏风的口子。
“邹池,我爱你。”薛献的声音轻飘飘地,好像在云端般虚无缥缈,仿佛下一刻就会从我手中消失,“我没想跟你分手。”
“我知道,我知道……”眼泪已经让我看不清他的脸了,只好牵住他的手“我没忘。”
薛献被推进IC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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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人没回来。
参加他葬礼的时候还是觉得不真切,明明那个人五天前还说:“你说你全忘了,那我就重新爱你一次。”
今天,他的遗照已经被挂起来,名字刻在冰冷的墓碑上。
南滕少见的起了台风天,我刚跑出门就被整个淋湿,十分狼狈。
推开门,灵堂里吵闹不已。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没有人认识我,但莫名地大家都安静下来。
我借了张纸擦干身上的水,我不能让自己那麽狼狈的去见薛献最后一面。
巨大的黑白遗照挂在花圈中间,一层层的菊花簇拥着中间的黑棺墓。
高挑的男人静静躺在里面,脸被白布盖着,看不清惨烈的死相。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见过了。
他是在我怀中奄奄一息的。
我顾不上旁人惊诧的眼神,三两步跨了上去,轻轻托起棺木中人的手。
落下一吻。
再轻轻戴上戒指。
我说过,我没忘,下辈子,让我追你一次。
场内顿时骚动起来,衆人都无不好奇上面这个西装革履男人的身份。
可我没有过多停留,做完一切都就推开大门离去。
再没有回头。
——“正文完”——
正文完
邹池停下手,静静地看着屏幕上的“正文完”点了发送。
心一下就空落落下来。
明明前几天做梦的时候,还梦见了他。
梦里的场景是那麽真切。
那是个有雪的地方,薛献决绝地挣开了邹池的手,一如当年他挣开薛献的那样。
他低头睨他,两人视线直直对上:“邹池,看着我的眼睛,你的生活不该有我的,忘了我吧。”
话毕,孤身朝着寒风大雪的路灯下走去。
吓得邹池一脚踩空,直接醒了。
他捂着胸口,对着天花板喘气。拉开床头柜拿出药,喝了口水。
药效并不像往常那般奏效,呆坐了半天也没缓过来。
他吃了药,可他好不了了。
手机恰到时宜地响起,是徐桥新发来的消息。
半年前邹池因为他的一句“可以让你看见薛献。”去尝试了他们家的高科技産品。又因为实在想念,用“池中衔”的笔名重开了本第一人称的小说怀念。
而刚刚,他的新书《明日烟火》完结了。
X: 【金老师最近生病了,你要不要来看看?】
邹池回得快:【地址给我。】
那边很快甩过来定位。
金尚峰当初给了邹池不少帮助,那个行李箱,那个推荐信,都是他的好心。
邹池没理由不去。他套了件外套,围上围巾,很快就下了楼。
“今天是海市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大雪。”汽车中的电台传出主持人的声音,“离新年还有半天的时间,不知道今天大家会怎麽过呢?”
金尚峰在海市最好的医院就诊,说是摔断了骨头,惹得衆多学生纷纷上门慰问。
邹池顺着定位找到病房,从门口的玻璃看进去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他不想在这时候插一脚进入,在门口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坐,等着下一批。
病床上,一个几近全身瘫痪的男人脸上扣着呼吸罩,依稀可以瞧见眉眼俊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