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
柏舟忙道:大人,我一会儿把药给你送去。
嗯,陆怀海道:晚些吧,不急。我还有军务要理。
他先行赶回来,大部队由两个副将领路,大约比他会晚上个一日半日。
没成想,大部队还没回来,朝中新派来的总兵就先不请自来。
陆怀海正在大帐外耍了套枪本该起来就练的,不过谢苗儿若见他受伤了还不自在,只怕要捶他,所以他改换阵地悄悄练了一会儿。
有小兵来通传:陆将军,丁总兵来了,想要见您。
吴渐鸿任新首辅,汲汲营营这么久,一朝上位,当然要大刀阔斧地在重要的位置里换上自己的人。
陆怀海不知武昌伯丁彦是何时和他攀上的关系,只知他被任为了浙闽总兵官。
不过他知道,于他而言,这其实是一件好事,或者说,这是一件吴渐鸿极力促成的好事。
邕朝重文轻武有年头了,将领在外作战,掣肘良多,然如今,陆怀海却有一个相对而言极为宽松的环境。
浙江总督卢时泽虽为人奸猾,依附宦官,不过他胸有丘壑,是做事的人,对陆怀海极为赏识;同僚中,陆怀海与台州知府孟乘、副总兵邹若扬经此一役一见如故;而现在,连新来的总兵都堪称同党。
既是要见人,行头还是要换的,陆怀海换上绯色官袍,大跨步去了与会厅。
堂中,丁彦已然在此地等候。
见陆怀海来,丁彦微眯起眼打量他,旋即上前,哈哈笑道:陆佥事如今早已今非昔比,倒叫我不敢认了。
陆怀海朝他拱手,神情中却不见热络,唯有疏离,未知丁大人来,有失远迎。
不必客气,丁彦邀他在对面坐下,道:今日我来,并不严谨,只是想和陆佥事聊聊。
除却军务,当然无甚好聊。
陆怀海一板一眼地说着,把丁彦几回明里暗里试探他和安王干系几何的话都推回去了,丁彦郁闷,也只好真的和他聊这个。
倒也符合他总兵的身份。
唉,过了缙云之后,还是太可惜了。丁彦感叹。
朱家楼后,原本邕军一路势如破竹,倭寇再度试图登陆,却也只吃到了败仗,结果这样的局势只维持到了缙云。
再往后,倭寇且战且逃,陆怀海和其他将领一样率兵追击,不料邕军的大部队被倭寇设计引入山岭,中了埋伏。
这样的战局其实并不稀奇,也并不是不可以化解,战场上,常胜将军也没有说一点亏都不吃的。
但是,问题在于邕军久不作战,遇到如此场景,自己就先乱了阵脚,意外袭击之下,纷纷丢盔弃甲地逃了,军纪根本起不到作用。
邕军人马皆是溃不成形、伤亡惨重,若非陆怀海和孟乘所率军伍没有乱,尚有一战之力,从出海口堵截住泰半倭寇,让他们没有机会逃出海,挽回了局面,否则,情况不堪设想。
可惜之外,陆怀海思考更多,他说:依靠这样的军伍,注定无法肃清倭寇。
两人足足谈了半个多时辰,走后,丁彦才发觉一个问题。
他此行想探陆怀海的虚实,没探着,反叫陆怀海把他对于浙闽的了解如何探了个清清楚楚。
当真是丁彦终于提起了十足的警惕,不敢再把陆怀海当成个年轻的武夫来看。
好不容易回来了,谢苗儿和陆怀海也依旧没有太多时间见面。
谢苗儿想和他长长久久,一朝一夕如何,她没有那么在乎。
她非丝萝,得缠在谁的枝干上才可以存活。
若感情只能牵系在朝暮相处里,分别就要枯萎凋零,那又有何意义。
谢苗儿为此患得患失过,可每一次别后重聚,他们都不曾无话可说,源自惺惺相惜、彼此懂得的感情,反而在短暂的相处里显得弥足珍贵。
这让她不再害怕离别。
三月里,陆怀海寻得一日闲暇,携谢苗儿一起骑快马回了趟台州。
猎猎的寒风刮过,谢苗儿从他怀里探出个脑袋说:你已经教会我了,我可以自己骑。
想了想她那匹和她气质很相配的小马,陆怀海一噎,道:怕不是我都回去了,你还在路上。
好吧,他说得有道理,谢苗儿把脑袋又缩了回去。
风里,她忽然听见陆怀海叹了声气。
若有似无的话音顺风飘过她耳边,苗苗,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名正言顺?
作者有话说:
如果是女主和男主要名分,我:打咩!打咩!
但是如果男主和女主要名分,我:嘿嘿嘿嘿嘿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叉叉上有柚子 3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起伏的马背上, 谢苗儿抬头。
陆怀海的眼神平静如昔,专注看着前方,并没有分给她, 让她几乎以为方才那句话是自己听错了。
谢苗儿捏住他的领子, 问:你唤我什么?
他没说话, 下颌微收,轻轻点在她的脑袋上。
太亲昵了,爹娘兄姊也不曾这么叠字叫她, 想到是陆怀海板着脸这么一叠声喊她, 谢苗儿就更别扭了。
他只说了那一句,便再没开口。
谢苗儿绕着自己的手指, 若有所思。
他是自傲的人,不能容忍自己被拒绝, 索性用茧将自己层层包裹。无论是对家人也好对朋友也罢,他从不主动向外释放他的诉求。
只要不索求,就不会被拒绝。
其实很幼稚。
虽然在她面前,他松弛许多,也不介意向她袒露些许他的情绪了,但他的秉性未移,这样的改变, 其实都是建立在他知道不会被拒绝的基础上的。
成婚一事,她的回答模糊不清, 所以自那次以后, 他再未提及过。
肯定是有旁的诱因,否则, 以他的性格, 不会陡然间提起未知她意愿的事情。
谢苗儿想得明白, 但却不知如何开口,她默然许久,轻轻叫他:潜渊,可是发生了什么?
陆怀海恍若未闻。
谢苗儿眼珠一转,起了坏心思,抓着马脖上随风翻动的鬃毛,故意大声道:赤风
她闲暇时花了点功夫,教会了这倔强的马儿认自己的名字,是以当她喊这么一声,赤风高昂起头,迎风吹了个响鼻,以示回应。
谢苗儿奖励似的摸了摸它,极其刻意地嘀咕:你看,马儿都晓得要理人。
陆怀海腾出只手,敲她的脑袋,无奈道:你要我说什么?
说就算你不想更进一步,我也无可奈何吗?
再喊我一声嘛。谢苗儿说。
陆怀海叹气,苗苗。
酸甜的情绪漫溢心中,谢苗儿窝在他怀里,重重地嗳了一声。
尽管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她也瞧不见他,谢苗儿还是闭上了眼,她说:我我还没想好
这样的态度,除了拒绝还能是什么呢?
好了,不知是夹杂着料峭春风,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陆怀海的声音冷了许多,他打断了她:不必多言。
尽管早有预料,但他仍旧无法理智地去听她的抗拒是为了什么。
毕竟,不愿可以有很多理由,愿却只需一个原因。
谢苗儿被他的话冻得打了个哆嗦,她心尖发紧,却还是艰涩地开了口,决定解释一下:因为因为我想暂且离开一下。
陆怀海的仕途逐渐步入正轨,直系上官都是自己人,他显而易见地越发忙了起来。
这种忙,于他而言当然是好事。
从前还需要谢苗儿帮手的庶务,渐渐的,也有朝廷派来的正式的人手来做了。
不同于之前在杭州,她还有自己的事情可做,也可随意走动,随他一起的这几个月是在军营,出去不便,无论是生意还是别的什么,谢苗儿都已经搁置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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