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园(2 / 2)

火热的肉棒贴住了她的花口,乳头被蹂躏的已有一些肿了,身体却食髓知味想要更多的抚慰,血液快速流动带来的快活让她早已弄不清自己想要的,到底是清凉还是火热,只是更加难耐地缠上男子的身体。

她喜欢他在她的身体里,也喜欢他将头埋进她的胸口,原来她是喜欢亲近的,最好便这样拥着,每一寸挺弄,她都要去听他的喘息。她的身子被酒精和快乐裹挟了,早忘却了拘谨,这样亲密地同他厮磨,恨不得连发丝都是满足的。

高潮来的时候,她像一只可怜的孤舟,带着无助的呜咽,连扣在四少颈后的手腕,都轻轻发抖。他抱紧了她,不留情地,却让她觉得满足,尖细的吟哦都带了媚惑。

待四少放开她,秘地早已一片狼藉了,皆在男子的眼眸里,红肿的秘口淌着白浊,她的头发散在凉榻上,衬着她皮肤更加雪白莹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靳筱轻轻合了眼,四少的手指放在她唇边,她也只是懒洋洋地咬了咬,并不愿意再花力气。可他却不愿意让她入睡一般,时不时绕她的头发,或者亲她的眼睛。

她终于恼了,因餍足之后想要沉沉入睡,便睁了眼瞪他。四少却仿佛逗弄她许久,便为了等她先沉不住气的睁眼,得逞一般地笑了笑。

靳筱被他捞起来,抵在拉开了窗帘的落地窗,明明双腿已经发软了,他还是毫不留情地进入她。窗外是璀璨的星光,肉棒一次次进犯着她,第二次的性爱这样漫长难耐,像一种互相的煎熬,雪白的乳肉被四少握在手里,粗暴地揉捏,她却不觉得痛,只觉得他手掌的一处茧,都成了对她的折磨,却又忍不住去蹭弄。

她的腰肢被他握住,这样挺着臀迎合他,真是好没廉耻,可她却皆顾不得了,快感像一寸寸烙在她的身子上,他这样硬挺,这样火热,让她觉得这般的放纵才是应当的。

空气里散着淫靡的酒气,他揉着她的身前,听她受不住地呻吟,一次次挺进她身体最深处,又转了她的脸,吻住她在沉沦里挣扎的眸子。

她不晓得这样过了多久,仿佛天地间只有这一件事可做,直到她哭叫着缩在他怀里,又过了许久,他才放开她。

朦胧里她听见有人在她耳边呢喃,

“羊肉是个顶好的东西,酒也是,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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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前几日过于闷热了,老天也觉得必要散散暑气。临近天亮,封州下起了雨,四少在雨声中睁开眼时,已是清晨,窗帘的缝隙露出外面昏暗低沉的天空,雨点落在房檐上,淅淅沥沥的,像琴房里坐了个小孩子,别扭刺耳,却停不住。

他的下巴低了低,便轻轻蹭上怀中女子柔软的发顶,细软的,同她的性子一般,还带着玫瑰香,不晓得她昨天放了多少沐浴剂,他想到这里,眼梢便禁不住泛了柔。

相处久了,便晓得如何不被她那张淡然得体的脸骗了去,要去看她偷偷攥起裙角的手指,看浴室突然少掉的沐浴剂,和她情绪藏也藏不住时的慌乱。

也很有趣,也很让人心动。

可见礼数周全,都是老爷子们用来苛待夫人的把戏,怎会有人不爱女子泛了红的侧颜呢?连被拆穿的嗔怪,都是独一份的韵致。

靳筱原本被他从身后拥在怀里,被雨声吵醒了,轻轻皱了眉。空气里带着微凉的潮湿,让她翻了身,贪暖一般地钻进四少怀里,蜷得小小的,埋在他的颈窝里抱怨,“下雨了,不要出门了。”

她困倦时,或者醉酒时,总是坦白率真的多,纵然被衾下两个人肌肤相贴,半件衣衫都没有,她也像不复平日的羞赧,反而像个缠人的小姑娘,四肢都紧紧地贴着他,要汲他身上的温暖一般。

四少听她这样讲,想起上回从舒家回来的路上,她说自己喜欢下雨天的样子,想来是安慰他扯的谎,他轻轻笑了笑,禁不住拿手指去刮她的鼻尖,却被她躲开了,又看她将身上的被子往上一扯,声音也带了惺忪的不满,“冷……”

颜徵北摸了摸她的肩头,当真有一些凉了,想来她不比四少身强体壮,又素来畏寒。四少伸了手,将一旁的薄毯也拉过来,也给她盖上,她才觉得暖了,轻轻叹了口气,却照旧缩在那里,时不时蹭一蹭他的脖子,像一只好不容易捂暖了自己领地的猫咪。

又贪暖又贪吃,可不是只猫呢?磨人的时候也顶会撒娇,气呼呼的时候会瞪圆眼睛,颜徵北的手指落在她的头发上,愈发觉得像小时候他摸花园里的小白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机敏又警惕,却又贪图他的手掌,这会依恋着,可一点风声,它便竖起了耳朵,再想把它往怀里带,它早敏捷地跑掉了,决不给你揽入怀里的机会。

靳筱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原本就困倦,加上四少的手指一寸寸捋着她的发,更让她觉得每一梢抚摸都让人要沉到梦里去。

从没有人这样温柔地摸过她的头发,手指的温度传到她的发丝上,像落了温水的香薰,一点点柔软温暖地散开。如果她是一个小动物,这时候要舒服地冒起鼻涕泡才好。

怎么连手指都这样让人依恋了呢?她朦朦胧胧地想,盖了薄毯的被窝暖洋洋的,带着四少身上一点点的烟草味道。

他昨日一定偷偷抽烟了,许久没有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她脑子里划过这一句,却又懒得和他计较,总归是贪了他的暖,便不如大度一些,她这样想,便又往四少怀里蹭了蹭,沉沉睡了去。

她呼吸渐渐沉缓了,四少低了头,便能瞧见她恬静的睡颜,从前她连入睡都是拘谨的,像管教嬷嬷手下的模范生,连露出被子的手臂,都拿捏好的一般。

可如今她也像个娇纵的小孩子了,原本她皮肤细嫩,便该当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子。四少的目光抬起,瞥到床外昏暗的日光。

他想起什么,没忍住地,又将她抱的紧了一些。

四少昨夜原打算同她在窗台纳凉,纵然她还看不清星星,也喜欢同四少一起吹一吹夏夜的风。入了夏,靳筱便总爱在窗台搬一方凉榻,加上她吃了羊肉,多半要将热意散出去,因而四少特地吩咐了,去取冰过的金酒。

酒送上来了,还带来一句话,高先生临时约他,在附近的戏园子。

以高先生一贯的妥帖,并不会这么晚约他出来,更何况原定第二日便要去高家拜访,他却这样急急地约他,又不干脆来旅店,想来还为了避开靳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颜徵北心里隐约知道他为了哪桩事,安排妥当以后,便出了门。

他进了园子,顺着台阶走到位子,高先生已等在那里,纵然这样匆忙地将四少约出来,他面上却仍是周全的,同四少客气了几句抱歉,也不入正题,两个人便坐在那里,仿佛闲暇邀约一般地,听了一会戏。

四少却不急,这出《包拯铡庞洪》,他头一回听,这回园子里坐满了人,想来当地的名角都荟萃于此,是个难得的场次。

他这样一派自得,好像白捡了一张票,得了空闲,来过戏瘾,几乎要心无旁骛地听下去。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耐心,高先生终究没有忍住,开了口,“四少来封州,还没有听过戏?”

他真是最懂礼数的人,也难怪北省和颜家之间,高先生能周旋两方数十年。军阀割据,家家都在争地盘,更遑论颜徵东过去几年一直在向北扩张,其中公仇私怨,数都数不清楚,可高家却能一直做和事的那一派,明目张胆地在北省,同颜家交好,便不得不说到这位名为商贾,却远在普通政客之上的高先生。

四少侧耳去听他的问话,举了茶杯,喝了一口,才笑道,“我家那位不爱听戏,今儿还是头一回进戏园子。”

他这么讲,倒先帮对方开了话头。高先生沉默了一会,没有接他的腔。等四少放下茶杯,他才举了茶壶,替他满上。

四少自然推辞,却还是谢过了,高先生挥手唤人添茶,面上却不再是方才的谦卑宽厚,带一点摸不透的严肃,偏了头,又抚了抚衣襟,“四少如今,倒也开始锋芒毕露了。”

颜徵北从前宠人,总归还是千娇百媚,几家之间游走,纵然是捧顾嫣然的时候,也时不时有别的花边新闻出来,从不会像今时今日,礼数和宠爱都只给了一个人,只教人搞不清楚,他娶家里的那位少奶奶,是为了给顾嫣然做幌子,还是顾嫣然才是那位幌子。

高先生压了嗓子,面色也沉了沉,大约因他要说的人,大权在握的缘故,“兄长知道你这回带了少奶奶来,并不高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派严重的样子,四少却只是轻描淡写地扬了扬眉,无什么波动。可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四少又低了低头,像个无知的军校青年,“我同高司令未打过照面,确实不知道如何讨他的欢心。”

高先生却不知道他这个样子,是羽翼丰满了,不再顾忌,还是原本就是个纨绔,半点脑子都没有。如此他也带了气,声音又重了些,“你又胡闹些什么,你该知道,将姝菡嫁给你,不是高司令的意思,是你父亲的意思。”

他这样说,四少抬眼看向他,带了诧异,从前他只知道他父亲一直为他寻脾气温顺的大家女子,却不知道他父亲已筹谋了北省高司令的女儿高姝菡。

他陷入思绪里,高先生以为他多少醒悟了一些,接着往下讲,“老司令这条路为你铺了多久,你是不晓得的,若不是你从前胡闹,如今你俩早该成亲了才是。”

多灾多难的一章

对不起我太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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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父亲坐镇一方,自然惯会筹谋,可当真百利无一害的事情,也不一定会落到四少头上。

高先生说的恳切,却让颜徵北垂了眼睛,又扬了嘴角笑了笑,有一些讥讽,“这却很稀奇,若真是个好亲事,怎的不去想想大哥,反而想到我来了?”

颜家需要一个大家女子来作主母的,并不止四少一个,若真说起来,反而颜徵东的婚事更加不像样一些。总归有这样的大哥,四少从前,遇到不长眼的,同他说亲,也都让他推脱到大哥那里去了,着实是很好的挡箭牌。

可他这么问,高先生却笃定四少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绣花枕头,面上和缓了些,因觉得他虽然蠢笨,到底是有价值的,便还是软了口气,“你怎的如此糊涂?你大哥从前往北边打仗,北省哪个人家不恨他恨得牙痒?韩家的小儿子便死在你大哥的枪下,嫁给他,高家还如何立足呢?”

北省同颜家不同,明面上虽是韩家掌权,可过去几年因同颜家交战,韩家折损了一位小儿子,唯剩的一枚男丁,是患了严重痨疾的二儿子,如今韩老司令年龄大了,继承人的事情却迟迟没有准头。

高家掌着财政大权,速来是暗里发着战争财,明面却反战的。中原几度战乱饥荒,平民自然不愿意再起战乱,如此支持高家掌权的一派,便逐渐站了上风。

都是争权,打了休养生息旗号的,却显得是为民而争,大公无私。高先生这厢叹了口气,好像戏台子上面,唱的其实是他的悲愤,“四少,北省不能再打了,战事停了两年,老百姓好不容易能喘口气,”他看向戏台,纵然是替高家图谋,却带了两分的真情实感,“盛夏过去,就是入秋了,人人都提着一口气,韩家是总叫着喊着要杀回南方的,可庄稼地里要汉子出力收成的啊。”

四少才发现,这位看着他长大的伯父,其实也老了,多方奔走这么多年,再也不复当年富态商人的模样,也很沧桑。

他没有看四少,只喃喃了一声,“若再征兵征粮,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于是高家的算盘打得很好,北省的人不愿意打仗,高家也不愿意打仗,倒不如同颜家结了姻亲,一来表明立场,而来也获了助力,同韩家夺权,便更有胜算。

自然是不能嫁给大少爷的,高姝菡也不过是个庶女,纵然老司令想同颜徵东另寻亲事,也不会看上高家一个庶出的女儿。颜徵楠自然更难商与,因他夫人家里是个西式,又势大的人家,谁家的女儿嫁过去,总归不会有好日子可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此便只剩下四少。

他是好拿捏的,又娶了个毫无政治价值的夫人,这样的婚姻,老司令允他,也因觉得来日娶个家世好的二房,原配的那位,也便没什么存在感。说到底,这年头的婚姻,哪里管什么先来后到,家世卑微的,便是八抬大轿娶进门,要说她是个侍妾,旁人也便就当她是个侍妾。

只有他的傻儿子会当宝一样地捧着。

高先生方才说这桩婚是颜老司令多年的筹谋,这么看来,确然是不假,不然之前怎么会轻易给了四少韶关呢,教他来守两省的交界,真是再合适不过。

既找了个像样的儿媳,又了了桩邻省的心患。

他真是个慈父,更是个谋帅。

可若高家夺不了权呢,四少禁不住冷笑,他便是韩家第一个要出兵灭掉的人,纵然韩家失去了小儿子,却仍然有入赘的女婿,若再联合东边,高家此番胜算,便很微薄。

高先生压低了嗓子,“四少,这是大势,你这时候闹少爷脾气,惹怒了高司令,日后相与起来,还是您自个吃亏。”

他瞧了四少一眼,又说下去,“您这些年,在北省的便利,纵然高司令没有助力,可也没有为难你不是?兄长都看在眼里,你有今天,”他笑了笑,像一个欣慰的长辈,更像每一个老谋深算,看小辈兀自挣扎的上位者,“兄长也很欣慰。”

与其说是大势,倒不如说四少还在同靳筱的婚事里窃喜时,他父亲和高家,便早已开始谋划了。从没有人知会他,大约是觉得没有必要。直到高先生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时机成熟,高家嫁女儿再不会打草惊蛇,才来韶关告知他,高司令邀他去北省,是有意介绍高姝菡给他。

颜徵北本应当是识相的,该简装出行,一副上门宾客的样子。日后说起来,四少便同高家是私交,若真的同高姝菡成亲了,传出去,便是四少做客时,同高家的女儿,一见钟情的佳话,半点利益都没有,真是好听的紧。

可四少偏偏不,他带了夫人来,去高家,便成了他携夫人出游的顺便之举。可他毕竟年轻,他不晓得,这桩婚事从一开始便没有问过他的意见,如今他带了靳筱来,以为是表他的立场,可这种事情,若他父亲和高家强压着他娶了,他夫人才是半点体面都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没有什么人带着明媒正娶的夫人,去同另一家小姐结亲。一桩佳话里,决不会让他身边有这样的女子,于是靳筱便只能是透明的,是卑微的,是侍妾一般,半点地位都没有。

到了最后,反而让她连做大太太的尊严都泯去了。

高先生这时候递给他一支烟,四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去,就了高先生手里的火。尼古丁到了他喉头,叫他镇静了一点,又越发觉得背脊发凉。

戏台子上的人咿咿呀呀,显得高先生的声音有一点不真切,像藏在他吐出来的烟雾里,“你同你大哥的龃龉,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倒不如你就同高家站在一起,日后真的教你大哥掌了权,你的位子也稳当。”

他没有说话,只又吸了口烟。

真是笑话,四少同颜徵东不和,便要同这个,或者那个站在一起。从前是颜徵楠,现在是高家,好像他被人欺侮,想要反抗,便得掏出点东西来,做旁人的走狗。颜徵楠纵然瞧上了他在北省的军火渠道,也仍是要他做一颗制衡的棋子,无非是出了什么事情,由四少挡颜徵东的刀罢了。可高家和他父亲,打主意打到他的婚事上,由一个枕边人,换两家的夺权路。

权势真是无耻的紧,婚姻、儿女,都可换做筹码,半点人情都没有,只剩下匹配不匹配,顺当不顺当。

以及弱小不弱小。

他们许久没有说话,四少只安静地抽了会烟,仿佛思绪又落到了戏台子上。过了半晌,高先生才开口,“我夫人明日要去礼佛,不如叫上少奶奶一起?”

四少知道他的意思,叫走靳筱,让四少一个人赴宴,一切便又很太平,又很好看。他吐了口烟雾,却笑起来,带一些讥诮,“不了吧。”

他抬了脸,去看台子上的包公,面上似笑非笑,“我太太是教堂里长大的,喊她去礼什么佛?”

如此他便放下了最后一层体面,全看四少能否挡住压力。他若抗住了,真的不去娶,便也能咬着牙,假装万事太平。可若真的扛不住,靳筱便是北省和南省的笑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会有许多人讥讽她,她走在韶关的街上,也再没有从前的从容和尊贵,旁人都当她是个没有势力,又被丈夫厌弃的女人,世人总是惯会猜想,自顾自得出了结论,便势利地残忍。

他是断不要她到那样的境地的,外人会如何讥讽,下人会如何怠慢,四少打小以来再熟悉不过。便同他娘亲一样,从此她做什么都不对,做什么都是笑话,同他倒一杯茶都是妄想复宠,帮他递一本书都是白费心机。

纵然她晓得他爱她,又怎么样呢?中国人的宠爱,从来只看位分。位分才是体面,才是铠甲,没有人同一个长官的少奶奶闹脾气,可若到旁人眼里连姨太太都不如,变成了以色侍主的半个奴才。

四少沉在昨晚同高先生的思绪里,窗外的雨照旧打在窗台上,让他皱了眉。纵然他听着心烦,却半点法子都没有,天要下雨,他便是厌烦,也只能忍着,或者躲开。

四少未注意自己环靳筱的手臂,环的紧了些,怀里那个人迷蒙地“哼”了一声,又挣扎了一下,才教他反应过来,松开了一些。

她揉了眼睛,像从冬眠里醒过来的小动物,抬了眼睛,却又忍不住困倦地眯了眯,“你怎的了?做了噩梦吗?”

他低了头,抚开她的头发,亲她的额头,更让靳筱觉得他是做了噩梦了,这会子兴许心里仓皇。她挣扎着,伸了手,去拍他后背,一面打着呵欠,一面软着嗓子同他道,“要拍拍你,魂可不要吓丢了。”

四少却笑了,埋进她柔软的头发里,声音有一些闷,“我的魂怎么会吓丢了呢?”

他这么讲,她也跟着笑,“好吧,你这样厉害,哪个倒霉鬼叫你梦到了,定然被欺负的很惨。”

四少半晌没有说话,她便以为他睡着了,收了手趴回在他胸前,合上眼睛,将将要入睡,却听见他开口,“你说的是。”

她又有许多困意了,便敷衍一般地“嗯”了一声,朦胧里四少叹了口气,她想侧了耳朵去听,却再没听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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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去高家赴宴,纵然这样阴雨的天气,靳筱只想卷了被子,囫囵的睡到遇到雨停,可既然有正事要做,四少又已经起身去套房的客厅了,她摸了摸身旁微凉的床单,叹了口气,还是坐起来。

靳筱尚且头还是昏沉的,四少吩咐请来的妆娘已等在外面。上一回他这般,还是去舒家那次,从来女孩子打扮,都是看她自己高兴,但这回似乎阵仗大了一些,五六个妆娘忙前忙后,连四少都坐在沙发上,一一过目她们选的衣服。

她以为自己是来到了什么电影明星的试衣间了,四少还没有注意到她,方对着一件藕色的旗袍思索,又挑剔着“颜色太素净了些,要看着大气端庄的”,一旁的妆娘却已看到了靳筱,面上堆了笑,“少奶奶起来了。”

她起的这样晚,这样贪懒,倒让外人看到了,让她很不好意思。靳筱点了点头,犹豫着要不要去换了身上的睡衣再出来,已有几个年纪轻的小姑娘簇拥上她,推着她去梳洗。

她一面走,还尚且怔愣着,四少已抬了眼看她,声音很温和,“去把脸洗了,我便在这里等你。”

热水上了脸,靳筱才清明了一些。想来高家在北省是有名有姓的大族,自然不比从前在韶关。彼时再根底深厚的人家,到底仍在四少的势力范围内,如何也不会不卖他的面子。可北省不同,四少一个年轻的军官,同那些高位的老爷比,只能算的上是小辈,更何况她隐约觉得,北省的关系,同四少来讲,是很重要的。

有丫鬟往她面上抹了冰凉的白玉膏,味道清香,却和她从前用的不同,清香之后,有一丝淡淡的烟火气,叫她想起了早晨在四少身上闻到的烟味。

他许久没有抽烟了,兴许是见了什么位高权重的人,便是不想抽,也无法拒绝。这样少有的违心,和今日请人同她梳妆的阵仗,让靳筱垂了眼,只觉得有一点微茫。

这会吴妈不在她身边,也没有什么人同她讲一讲这里的情形,让她心里很没有底。

如此她又忍不住多虑了,有丫鬟跑来问她,灵巧地问她,“少奶奶要不要头发烫个卷?”靳筱摇了摇头,那丫头一边同她将头发松散地放下来,一面又伶俐地嘴碎道,“少奶奶南方来的不晓得,北省如今可流行烫头啦,富家的太太小姐们,头上都要带几个卷,洋气的很呢。”

她这么说,更让靳筱思虑,她自然是不爱那些卷的,觉得理发师也没有什么审美,把人弄得像洋人的卷毛狗,土气的很。可从前她如何穿戴,旁人也不会嘴碎她时髦还是过时,可是北省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些太太小姐,最爱打量一个外乡人的穿戴,她又素来敏感,只怕对方扫她一眼,再掩了嘴,同周遭的女伴交换下颜色,嬉笑两声,便会让她难受上一天。

靳筱轻轻叹了口气,出身这回事,是刻在骨子里的,并没有什么嫁了夫家便能趾高气昂的道理。便是趾高气扬,也只是在一方水土罢了,出了韶关,四少尚且要卖别人面子,何况是她。

丫鬟手里拿着珠花在她头上比划,她的思绪却飘到信州城那位三嫂去了。她真是分外小家子气,每每到这样的境地,就会想那位遥远的三嫂会如何做。她虽然同三少住在自己的宅子里,靳筱只见过她几回,可说到大家闺秀四个字,她又禁不住想到那位三嫂。

合雪朝是从来不会管自己的打扮时髦不时髦的,逢重要的宴会,她也会如此阵仗地打扮吗?兴许不会,因她无论穿什么,在旁人眼里都是时兴,有一回她穿了男装出席,第二日信州城便流行起男装丽人。

可见时尚与否,照旧是权势的小把戏,没有谁去看合雪朝的发式是不是几年前时兴的,即便真的是,也是复古的雅致,可靳筱却不同。

回回弄这样的大阵仗,其实是四少体贴她,唯恐她被人欺负,却反倒叫她思虑更重。

她还在思索,四少已走进来,握了她的手,塞了个冰凉通透的东西。靳筱偏了眼,是个翡翠镯子,质地极好,她还怔愣着,四少当她是又犯了懒,觉得饰物繁重,又宽慰她,“若觉得麻烦,晚上早一些回来就是了,便忍一忍。”

她是适合翡翠的,近年来时兴洋人的珍珠和钻石,戴在身上固然贵气,可还是翡翠能显出女子的一点气度。这一点气度,便是梳妆的奥妙,因辛苦打扮一个几个钟头,若不出错,到底能换一些体面。

她又看向镜子,几个小丫头已开始在她头发上下功夫,她面上还是无动无波的,默了一会,又浅浅笑了笑,“你说的,却显得我很惫懒。”

雨已经停了,太阳出来了一些,盛夏的雨来的快走的也快,田中的老农可以庆幸到底不是大旱,今年的夏季多少好过一点,年轻阔绰的女子,又可以庆幸路上的不会被雨打湿了衣服和鞋子,可以继续精致得体地出现在晚上的舞会。

于是便都很欢喜。

靳筱已梳妆得体,从来她是不爱化眼妆的,有时候困倦了,揉一揉眼睛,都要忍耐,可今日的妆娘手法老道,几笔晕染,也让她觉得镜中的自己有一些不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再是傻气的,或者稚嫩的,不动声色的时候,眉眼之间,倒瞧出几分矜贵的傲慢来,好像脂粉不只是脂粉,还是一张假面。

也怪不得有人说唇笔是女人的武器了,她笑了笑,唇线也是精心勾勒过的,映着偏正红的唇色,连她一点浅笑,都像一个贵家小姐在审视别人,让人心里生出一点惶恐的胆怯。

四少也换好了衣服,瞧见她时,她已在客厅摆弄新换上的鲜花。

她穿一件白底纹浮雕花的旗袍,是四少挑的,因上面富丽的白色花样,反而不怕显得人青涩懵懂。可他也未见过靳筱这样的神情,大抵因她眼梢被人化了几笔,这会一个人站在花前思索,瞧着清冷,还以为是哪个名动京城的才女,恃才傲物,叫他寻来了。

靳筱听见他的脚步声,抬了头,看见他换了件深色的西装,已经站在那里。四少算半个军校出身,兜兜转转,又做了许多年的军官,自然穿上西装,有旁人没有的挺拔和英气。

叫她想起他们拍结婚照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如今想来,彼时他面上还带一些掩饰欢喜的别扭,被靳筱瞥见了,又咳嗽着装不在意的样子,有一点可爱。

那时他们已经结婚一段日子,不晓得他怎么想的,要补拍了结婚照,说要挂到房里去。四少那时候还有许多少爷脾性,想到一出是一出,似乎是曼清同靳筱看她的结婚照,叫四少知道了,当晚便联系了相馆,也要去拍。

他不知道靳筱年少的时候,读那些英国女作家的,也是幻想过白色的婚纱的。同四少成婚是中式的婚礼,她以为便没有这回事了,不成想他联系了相馆,又不乐意去买现成的婚纱,喊了裁缝来同她做。

这便远比去相馆拍一张照片麻烦的多,几乎是要筹办另一场婚礼,头纱,发饰,样样都要顶好的,有一些甚至要等珠宝商从海外送来,四少却不嫌麻烦,大抵因兴致很高,甚至亲自过目,也未见他觉得繁琐。

可她那时候只当自己是个婚纱架子,是要陪少爷来玩他一时兴起的游戏,要不出错,保证成像的效果好,不叫他恼怒了,便可以松一口气。

四少起初也选了几种给她来挑,可她哪里是挑,倒不如说是猜颜徵北的心意。想来后来也被他瞧出来,也不再问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了拍照的那一天,她被精心打扮了,裙摆实在太大,要几个丫头在后面,若再多个头冠,便像约瑟芬王后的加冕。靳筱瞧着镜子,尺寸自然是最贴合的,可她那时候只觉得茫然,因这一身,没一点是她自己的决断,从头到脚,都是旁人塞给她的。

叫她有一点困惑,女孩子到底为什么憧憬白色的婚纱呢?

世间的机缘总很奇妙,你期待的,最终还是得到了,比如婚纱,比如婚姻,尽管不是你憧憬的,勾勒了许久的方式,大约写命数的那位,总是和寻常人不是同一种路数,可到底是将你从儿时朦胧的希冀,交到你手里去。

她想到这里,面上便带了温柔的笑意,抬了眼,像看四少额前有一绺不服帖的头发,四少走到她面前,靳筱便伸了手,帮他将头发抚开。

她踮着脚尖,瞧见那绺头发不服输一般地,又回去了,眉眼便亮了亮,面上孩子气的较真,落到四少的眼睛里。

原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哪怕是变了妆容,不苟言笑的时候像变了个人,可只要她注视他,同他勾起嘴角,她仍旧是那个亮着眼睛,同他闹脾气的女孩子。

靳筱像被那绺头发激起了好胜心,又凑近了,非要把它弄正。四少原本眯了眼睛由着她,瞧她要甚至要正经地去花力气,便握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身前。

他眼里很安定,再仔细去瞧,又像是暴雨前的海面,沉静下面藏了些东西,瞧见她乖顺地依偎着她,又笑了笑,

“同它较什么劲?我便该丑一些,来衬你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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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家族能在地方兴盛百年,必然有某种世代信奉的处事哲学。宗祠将这种哲学和家史融在一起,从而找出某一种维系命脉和繁荣的平衡,再灌入到每一个大大小小的家庭里去。

这种哲学,大至家族的抱负,小到待客的礼节,不只是同宗的默契羁绊,也构成了某一种世家大族的骄傲,纵然有朝一日没落了,也仍旧有受人尊敬的体面。因每一个从封建王朝过渡来的国度,财富都不是唯一的衡量标准。

骤然暴富的人往往会更加失落,因他们发现某一种鸿沟非人力可以逾越。这些鸿沟刻在男婴的第一声啼哭里,祖母严肃冷淡的脸庞上,亘古绵延,囿于时光沉下来的典范,又获得某一种超乎世俗的洒脱。

他们是古老国度的活化石。

高家固然是礼数森严的,却决不让远道而来的客人感到半分不安和拘束,傲慢的洋人才会在礼节里钻研捉弄人的把戏,而值得高家借此威慑和怠慢的人,并没有许多。

旁人对世家大族的敬畏,产生了诸多可怖的想象,比如靳筱,她一路忐忑的紧,唯恐见着一大家子高傲讥诮的脸,却发现并非这般。领着她和四少的婆子瞧起来慈眉善目,一路轻语叮咛,又话语间透露高家的老爷夫人也是好相与的,不过几步路,便让人心里安定了许多。

可她还是恍惚的,纵然面上连唇角的弧度,都是她从前面对颜家的公婆,惯然摆出的,可她的心却飘飘荡荡的,像有一点不安,却说不出是为什么。

他们进了前厅,已有个女子等在那里,穿着时兴的短袄长裙,瞧起来端庄又大方。再一看,旁边有一个咳嗽的男子,大约是那位身患痨疾的二少爷。

今日太阳出来,不再阴冷,高家的二少爷便坐着轮椅出来。他同客人行了礼,寒暄了几句,又指着他身旁的女子,“是我的小妹妹,”

他每说几个字都要停下来,大约是想咳嗽,却还是宁愿抿着嘴费力地呼吸,又不好意思地笑笑,“叫姝菡,今年刚留洋回来。”

他说到这里,又隐忍地抿住嘴,叫靳筱也忍不住担忧地看他,生怕他这样忍着不咳出来,反而喘不过气,最后晕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少爷说了这些话,便尽了兄长的责任,那位小妹妹瞧起来落落大方,便接替了她兄长与客的使命,冲四少笑起来,“我留洋时,同四少读的一所大学,是不是要喊一声学长?”

靳筱也禁不住打量她,四少话里的大学,总是遥远的,要在海上漂泊数月,才能抵达。她不晓得哪天可以亲眼瞧一瞧他生活过的地方,这样的事情,光是想要想,都觉得虚渺,轻飘飘地放在她心里那件装满愿望的本子上,要等某一次眷顾和幸运

可是姝菡却同他读过同样的大学,远渡过同一片海域,那大约也走过那条开了广东饭馆的街道,叫她心下里满满的艳羡。

同高姝菡透的一丁点活泼比,四少却没有这样热情,不冷淡,却也亲厚不到哪里去,听高姝菡同他提起留洋,便回她道,“家父同高家交好多年,姝菡叫我一声哥哥也是应当的,”他又指了指靳筱,眉眼便柔和了许多,“这是你嫂嫂,靳筱。”

他这样讲,倒让靳筱委实不好意思,微微低了头。高姝菡瞧见她耳梢的一点红,面上的笑却一分未少,仍旧是春风和煦一般的,也不顾靳筱其实比她年纪小一些,亲切地上前问候,“靳姐姐生的真好看。”

高姝菡领着他们去正厅,高司令还忙于公务,胞弟高先生同一干高家的女眷已经等在那。

大抵因同长辈聚会,未见什么女子着时兴的着装,大多以庄重为主,瞧见靳筱,那几个女子倒先颔首微笑,叫靳筱也忙回了笑,一面又觉得自己之前的忐忑,小家子气的很。

高家的主母坐在主位,她操持这样大的家族,又逢如今的年头,自然是精明能干的,若只是个慈祥的老太太,反而成了家族的麻烦。因而她问四少家中的情况,面上虽然带着笑,也让人觉得亲近不得,自然她本人,也没有亲近他人的意愿。

颜家是新兴的军阀,颜老爷子当年,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军官,要背靠大太太的家族,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如今的军阀也大抵如此,多半或机缘巧合、或蝇营狗苟地掌了军权,便坐镇了一方。

没有值得夸耀的祖上,遇上曾经的高门大族,纵然是独掌大权,也莫名短人一截一般。

高家对韩家,大抵也是看不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瞧不起,便说明在某些方面,固然是干净一些,体面一些。名望厚重的高门大族,理应在各方之间周旋,维持家族的繁荣和平衡,才是惯然的做法。

可高家这样的人家却要冒灭族的风险去同韩家夺权了,可见世道已多变到何种地步。

四少沉吟间,高司令进了正厅,他年龄同颜老司令小一些,看起来还春秋鼎盛,声音也是洪亮的,看见四少,健步走过来,高声道,“徵北来了,来让我看一看。”

四少上回见到他,还是留洋前,在家里的聚会上。那时候自然是没有人注意他这个小儿子的。三哥刚刚婚配,娶了东边有名的合家独女,固然是一件极好的亲事,却让有些人的筹划落了空。

势力再大的家族,也不过是一张棋盘上的某一处群落,要从瞬息万变的局势里谋新的出路,在许多的天平上加不同的砝码。

比如如今,高司令拍着四少的肩膀,面上的亲切,好像是看自家的儿子突然长成了,四少眼里的笑意,也像在看一个敬重的长辈。

再比如今日几个女眷对靳筱的客气,大抵也是卖四少人情,方便日后的许多事情。

都是天平,都是砝码。

他们一行到饭厅里入了坐,高家纵然男丁稀薄,尚且有几个顶事的女婿。几个男子坐在一起,斟了一些酒,因方才饭前已话了许多的家常,便难免说一些时事。

“徵北,”高司令示意身边人同四少倒酒,“南方可还好了?听闻闹得很不像样子。”

革命党的声浪越来越大,各方势力集结,美国的,日本的,同颜家的势力不过隔了一道省界。颜徵楠没少往南方投兵投钱,至于效果,大抵是有的,听闻现在信州城思想审查的的厉害,杂志都办不大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可谈独立,不可谈自由,孔孟也被人拿出来,三从四德时不时被人提起。统治的那几位自然知道这是最好的控制方法,不然入不了几千年的帝王学说。可新的文化源源不断的涌进来,人们对传统的抵制,除了要自由、要接触束缚,还因对几度变革,国运却仍旧不争气的恨铁不成钢,只觉得是因为变了制度,还不够彻底。

新的思想从南方传进北方,透过学生,通过小报,透过城市里原本不多的工人。北方自然是人心惶惶的,四少却惯然觉得这种惶然,很有些小题大作,只笑了笑,“他们十年前弄得那一套,大伙不也看出来,不顶什么用了吗?"

高司令却摇了摇头,“南边现在,苏联也掺和了,你不懂,他们现在还要拿土地做饵,很得人心。”

四少喝了口酒,大约懂他的意思,南边乱了,北方的那些龃龉就得放下。杀子之仇也好,省界之争也罢,都得放下来,为几家的荣华富贵,共抗时局。

也怪不得会来找他。

如此看来,南方乱起来,确实很麻烦,若天下太平,他父亲还会想把势力往北推一推,不只是淮河,还要再北一些,中原,总是很好的。

四少放了酒杯,“土地作饵?”他想了想,眼里有一些轻视,“太平天国拿土地作饵的时候,也没敢这样正大光明地说出来。”

从来革命,都未如何动过农民的念头,如今却也觉得势力不打够了,打起土地的主意。可农民,四少笑了笑,中原的农民已经这样惨了,惨过几十年前,可是如何?还不是在军阀的铁蹄下面讨生活,得过且过地活了一日又一日。

高司令未接他的话,沉默了一会,高夫人适时地吩咐人加一些菜,几个小辈讲了些笑话,才算过渡过去。

在场的几位又同高司令敬酒,说一些吉利话,高司令一一应了,推杯送盏,又讲了几桩颜老司令的旧事,一副亲厚长辈的姿态。

他瞧的出来,四少确然是个守旧派,以他的年纪,守旧到这样的程度,大约是承他父亲的教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道家教出来的孩子便是这样,从来颜徵东和颜徵楠身上,还看不出颜老司令的老庄思想,却被他的小儿子学了个十成十。

可联姻仍是要联,高司令已有许多能干的女婿了,还守在他身边,并不需要再多一个如何能干的女婿。他只需要一个颜家的儿子,一个两家交界之处,坐镇一方的督军。

他可以守旧、可以迂腐,但他姓颜,他有兵权,便足够了。

高司令夹了道菜,面上仍旧是平淡的,他胡子有一些鬓白了,却未显出什么老相,反而因他的魁梧,看起来庄重。

他吃了几口,又清了清嗓子,“你留过洋,该知道,居心叵测的宣传足以鼓动人心。”

他笑了笑,“南方有许多年轻人,年轻人,总是很好煽动的。”

参考了一点点点的《走出帝制》,但是只有一丢丢丢丢,当架空文看就好了

四少本人并不是很激进开明的那种

有自己的价值观,而且能够坚守,他自己挺开心的

傻直男呗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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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四少和靳筱还在信州城的新婚日子

四少这几日烦得很。

因他新娶回来的夫人。

她自然同传闻一般乖巧懂事,却乖顺的过了头。四少每每同她说话,她皆点头,点头点的多了,便茫茫然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偶尔他说一些交了心的体己话,比如大太太,比如二姐,甚至骂几声大哥,她也不做声,甚至歪歪脑袋,一幅听不大明白的样子。

她是傻吗?自然不是,四少捏着靳筱的中学毕业成绩单,前几日新鲜出炉的,代数和英文满分的女孩子,会是个傻子?

只是防备他罢了。

大家族自然有许多小的派系,要去站队,要去权衡,防备一些,也是恰当的。可他们是夫妻,夜里要躺一张床的,也这样防备,和同床异梦有什么区别?

他憋屈的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纵然憋屈,也没有人可以说一说。这会因信州城里能同他交心的,也不过一个顾嫣然,还是最不靠谱的那一个。

与其找她,还不如多看几本《郁金香》杂志,指不定能在一群痴男怨女里,找出个门道来。四少站在庭院,看刚刚抽条的柳叶,点燃手里的烟。

他沉在思绪里,不晓得是自己哪里得罪了靳筱。兴许是新婚之夜,可他确然喝糊涂了,大约因此忘了什么关键的疏忽。

这便很难办,平日里的事情,他还可以去问下人,问吴妈。可新婚之夜,你叫他问谁才好?

他有一些苦恼地皱眉,听到身后一声轻笑,“呵,这不是富贵闲人!”

四少转了身,是他三哥。

他三哥刚同父亲会完面,这会打量了他几眼,又瞧见他手里成绩单地一角,露出中学名字的一角,饶有兴致点点头,“如何?弟妹也毕业了?”

四少这会却没有心思同他寒暄这些私事,只含糊地“唔”了一声,便想借口离开。

颜徵楠瞧他还蹙着眉,约莫猜到了一些,“哦,同弟妹闹别扭了。”

万事到了颜徵楠那里,好像总在他的股掌之间,因而他总是沉稳的,自恃无什么不可洞察的。他顿了顿,看着他的傻弟弟,又笑道,“你就是少爷脾气,再乖顺的女子,也不能往家里一放,就不管了,你在外面有个心上人,屋里的那位,心里自然不痛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颜徵楠以为是两个女子争宠,四少才会烦恼。他这话说的,虽然偏了一些,到底点醒了四少,诚然颜徵北这样的名声,又同顾嫣然纠缠不清,哪有女子胆敢同他交心呢?

他抬了头,有一点虚心赐教的意思,“到底三哥聪明,三哥同三嫂感情这样好,不如指点小弟一回?”

三少今日事情处理的顺畅,原本心情愉快,是愿意点一点他那位傻弟弟的,可四少这一问,倒叫他想起了一桩旧事。

其实已过了许多年了,还是三少的夫人,将将进府的时候。那是位南亚长大的夫人,天然自派的活泼和热情,打小过的优渥,什么都瞧不上眼,三少就是想要讨好她,也往往不得章法。

颜徵楠平日如何运筹帷幄,那时也犯了难,坊间传闻四少那时同几个戏苑的姑娘打的火热,颜徵北那时不过读中学,便已经如此讨女人欢心了,三少想了想,不定他平日烂泥扶不上墙,其实是天分都积在这一块。

他虚心的很,做大事的人,遇到要紧事,身段放一放也没什么。三少特意等了颜徵北下学,问他,“你三嫂生辰就要到了,可寒冬腊日的,你有没有什么主意?”

四少平日不过散些自攒的金银罢了,总归逢场作戏,眼梢多瞥一些,眉目风流一些,总会有人往他身上贴,自然不必他花什么精巧的心思。

于是他三哥问他,让他也很为难。

可他素来是会装相的,纵然是自个儿在戏园子里听来的桥段,也装出是自己的风流经验一般,硬着头皮同他三哥出主意,“过几日要下雪了,又是初雪,不如带三嫂去城门看雪去,同三嫂的闺名也映衬。”

于是那位南亚长大,又家在东南的三少奶奶,大雪初降,在北风里吹了一个早晨,若不是雪花膏擦得厚,差一些要被冷风吹破了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少思及此,又看了眼四少耐了性子,等他指点得样子,冷笑了一声,

“不如你再等一等,到了冬天,同弟妹去看初雪去?”

气也出了,可那回的结果,其实也不这么差。颜徵楠瞧四少泄了气,似乎要迈脚离开了,总归心软了一回,开口道,“你若想讨她欢心,不如办一场毕业聚会。”

四少回了头,眼睛亮了一些,颜徵楠点到为止,他这样的人,多指点一句,若来日收不回来利息,便觉得是亏本的买卖,不等四少还要说什么,便挥了挥手走了。

可见人抑郁到了一定地步,老天也会让一个精明算计的人,突然有了良心,来同你指点。

四少才想起来并没有听闻靳筱参加中学的毕业典礼,到了家,外套将将脱下递给丫鬟,便急急地问窗前摆弄花草的那位,“你毕业了?怎么没有听你说毕业典礼的事情?”

他要发话,她自然放下手中的事情,抬起头,带一点困惑,不晓得他怎么想起这回事,“大太太那日身子不舒服,要我去照顾。”

颜徵北并不知道这回事,声音也带了怒,“你去照顾她做什么?她身边没有丫鬟的?”

四少平日一贯对大太太的厌恶,再明显不过,如今他发怒,叫靳筱觉得大抵是他觉得夫人去侍奉大太太,叫他丢了脸。

到别人嘴里,大抵也成了四少奶奶平白无故的谄媚,一时让她也觉得自己应承大太太的要求,并不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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