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曲墨闻言点点头,道:“我这就去。”
便是他爹不说,他本也打算先去看看爷爷的。
“走吧,爹与你一道。”言罢,曲尚书亦起了身。
老爷子这年纪,原就是见一面少一面。
如今成了那模样,能多见一面是一面吧……
第 90 章
第九十章
老爷子虽被落了眠蛊,但为防万一,总还是得人守着的。曲墨到时,他师兄正在屋里,身旁靠坐着个一身黑紫缀银苗服的年轻姑娘,眼睛大大的,说不上很美,却也清秀可人。
两人同看一本医书,举止间甚是亲昵。
见他同他爹进屋,那姑娘还朝他笑了笑。
虽未说话,却也瞧着性情不错的模样。就是脚边盘着条大青蛇,一立起来半人高,实在有点吓人。
是个毒姐。
曲墨心里下了定论,方朝裴元唤了句:“师兄。”
裴元乍一见他亦有些愣神,直至起身走到他跟前,好生打量了一番,确认当真是自家师弟好生生的回来了,方点点头道:“平安回来就好。”
而后才转头对曲墨身旁的曲尚书言道:
“老大人仍是先时一般,无甚变化。师弟好不容易回来,想必有话要同祖父说。我与芸儿就在外间,若有什麽事,曲大人来唤便是。”
此言自合曲尚书之意,便只颔首道:“有劳。”
裴芸是蛊师,曲老将军体内的眠蛊便是她种下的,只是她幼时高烧不退,病愈后便说不了话了,故而哥哥裴元方才同她一道在老将军身旁守着。
现下裴元说要出去,她便也安静起身,带着自己那条护身灵蛇一道出了门。
两人一走,屋内便只剩下刚来的曲墨同曲尚书,还有床上那用了眠蛊仍睡不安稳的曲老将军。而这无人说话的环境下,双眼紧闭身体紧绷的老将军那一点睡梦中的低声呓语便也愈发清晰起来。
曲墨相信,如果他爷爷现下醒着,绝对已经抄着长枪横扫四方了。毕竟…那声‘贱人,我杀了你’听起来实在有点咬牙切齿……
“爹,爷爷…是不是在骂人?”曲墨觉得有点摸不着头脑,“我怎麽…好像听见什麽贱人?”
他爷爷一个三朝元老,皇帝倚重家庭和睦,身体康健儿子争气孙辈孝顺,平日里谁见着他也都是恭恭敬敬的,不曾听说过有什麽死对头。除了奶奶过世的早,好像也没什麽不顺心的事。
现在这说梦话都要杀人的狠劲,算是个什麽情况?
“许是又梦见年轻时的旧事了。”曲尚书却只坐到床边替老爷子掖了掖被角,面上神色如常,并不觉意外,“这几日常有这般言语,没什麽的。”
言罢,又指了摆在床头边的椅子让曲墨坐下。
然而不待曲墨坐稳,却又听见他爷爷猛地一声低喝,额头青筋凸起,整个身子都绷紧了起来。
那话说的是:贱人,放了小风,不準伤他。
直到他爹握住他爷爷的手,俯身在老爷子耳边说了句“小风没事,人已经救回来了”,绷紧的身子才缓缓放松了下来,只是口中仍还喃喃唤着‘小风’。
这个名字曲墨很是陌生。
他进过曲家祠堂,看过里头摆着的牌位,却不记得曲家有谁的名字里有个风字。便是曲千陌早逝的奶奶的牌位他也是见过的,上头的闺名同风也没什麽关系,既不同音亦不同字,可谓八杆子打不着。
故而十分莫名。
“爹,小风是谁?”曲墨瞧着他爹那全无变化的平静神色,总觉得他爷爷做梦都在念叨的那些事大抵家中长辈应是清楚的,“爷爷若是有什麽旧仇夙愿未了,亦或是想见什麽人,我们…想想法子?”
虽说这话提起来有些不大好听,像是要把老爷子心里记挂的事都了了,让人安心去一般。但离开魔域前月先生算卦后让他们‘顺其自然,自得所期’的交代,现下想想,总觉得有些心慌。
毕竟…人死了也算种解决旧怨的法子?
反正这话他确实不大敢细想。
只不过老爷子这麽心心念念记挂着,说不準得了报仇的喜讯又或是将人找来同他说说话,能让他爷爷稍稍清醒那麽一时三刻也说不定。
毕竟这个世界已经很玄幻了,也不差再来点什麽真情出奇迹的可能…吧?
“哪有什麽旧仇。”然曲尚书闻言却只叹了口气,虽神色如常,到底话中无奈难掩,“那人早死得灰都不剩了,还是爹自己动的手,能想什麽法子。”
这话只说结果,未答其它,亦未说明那位‘小风’的身份。显然对这些旧事仍有隐瞒,不愿过多提起。
“那…小风呢?”曲墨却到底还是有些奇怪于他爹那看似坦蕩,细想之下又似乎避而不谈的态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