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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茶喝多了体寒伤阳。”看了眼同他行礼的淩小道长,裴元心下了然。
年轻人火气旺,碰的着不能吃只得拿凉茶来压原也没什麽,左右小道长自己个儿就是大夫,手下抓方子下量都有数,只是这几日却是喝得越发频繁了。春寒料峭,总这麽睡前灌,久了伤身。
“不妨事,晚辈心里有数。”闻言,淩池却只朝裴元笑笑,予他让了座,“先生怎的现下过来了?”
七情六欲人之常情,原没什麽可扭捏避讳的,何况还都是大夫,稍想想便知晓缘由了。只是寻悠如今损了经脉肩骨伤痛难免,偶尔夜里疼起来便是施了针也睡不安稳总要寻他,却是离不得人的。
左右是寻法子洩火,喝凉茶总比念经有用些。
“同师尊商量着给方子添了两味药材,想你现下大抵在这熬药,便过来了。”拿布揭开壶盖看了眼水线,裴元已是心中有数,只将那两纸包药粉予了淩池,“再过两刻钟加进去,仍还熬成半碗水的量。”
既是夜里仍睡不安稳,那现下用了,明日里正可看看功效。也省得淩小道长日日睡前灌凉茶。
另外,他也正有些事要同淩小道长说。
“晓得了。”
接过纸包习惯性放在鼻下闻了闻,里头透出的熟悉药味让淩池已是心中有数,便只放在桌上的红泥小炉旁,提及先时在万花同裴元借的医书:“先前同先生借的医书看完了,明日给先生送回去。”
两界施医用药之法很有些不同。
旧年里虽有幕生叔叔相教,到底不若亲到此界所得体会。若非不得在此久留,他倒极想跟在孙爷爷同裴先生身侧好好学习请教一番。
“不着急。”不很在意地点点头,裴元至此方将话头转向了此番另一重来意,“可想好何时动身?”
“伤筋动骨一百天,少说也得再过月余等寻悠肩骨长痂。”淩池如实说道。
灵珠跃界之事他和曲墨先前已同裴元叶英说过了。如今他已到此月余,要走自是随时能走,只是他担心曲墨肩头伤处,万一两下里再分开,至少也要衣食住行皆能自理才成。
“若是回去见了幕生…那日破谷之事就莫要说了。”闻言,裴元眼神微黯,神情却只淡淡,“只告诉他衆人都好便是。”
那日之事,他至今想来仍是心有余悸。他那三师弟如今既好好在他界过着日子,便莫要因着这事多作烦忧了,左右再担心也回不来,倒不如别知道。
“先生放心,晚辈知晓轻重。”对此,淩池亦是利落应下。便是裴元不说,他也知晓此事轻重,故而那夜万花之事,他连在曲墨面前都未曾提起。
“可有打算去趟纯阳见你师祖?”裴元又问。
淩池同他说过,其师乃是纯阳掌教玉虚子李忘生之徒邱云栖,故而有此一问。玉虚子名下弟子不少,入室弟子却唯此一人,淩池既因缘际会来了此界,总该去师父的师门瞧瞧,回去也能说上两句。
“确是要去的,只是尚未同寻悠提及。”淩池点头。他师父旧年里常同他提及纯阳之事,想是心中仍还牵挂,如今他既到此界,于情于理都该去一趟。
“寻悠伤势如今已平稳许多,有我同师尊还有叶庄主在,你无需太过担忧。”小辈既然心中皆有成算,裴元亦不再多言,只让人安心自去。
纯阳终年落雪,寻悠这伤了底子的身子骨自是不便同去的,倒不如让淩小道长只身前往快去快回,也好过整日里拿劳什子凉茶压火气。
“劳先生费心。”淩池眨眨眼,却是明了裴元这是嫌他凉茶灌多了瞧不过眼,便笑着作了揖。
“他是我师侄,说这些做什麽。”裴元见他懂了,便只摆摆手,不再多言。
先时叶英同他说,淩小道长剑骨天成世间难得,他倒瞧着这孩子的心性学医更好些,只可惜留不长久,却是叫玉虚子白捡了这麽个好徒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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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
伸手收了曲墨手中医书,裴元难得有些叹气。
自淩池离开藏剑山庄往纯阳已有十余日了,故而近来暂由他搬到曲墨房中就近照料。先前加了药材的方子曲墨用着不错,夜里睡得安稳,白日里精神便也好了不少。
左右曲墨现下伤势也是不能练功劳累的,他便想着考考这小师侄的功课,瞧瞧进度,若有不明之处亦可稍加指点。哪知一考便考得头都疼了。
他那三师弟虽于花间游上更胜离经易道,但医道上该有的诊脉辨症开方针灸的本事却是一点都不落于人后的。谁曾想,收了个小徒弟,诊脉不通开方不会药材不辨看个医书还直打瞌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