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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想不明白,便多看多听少说,许是哪天看够了也就想透了。”闻言,白先生只一笑,悠悠瞧了自家师侄一眼,想着淩池倒和他那迷迷糊糊的爹相差颇大,“今日还未见你练剑,邱道长先时教你的新招式练来我瞧瞧。”
依言取了剑,淩池想,他这素来眼尖心细的六师叔究竟是瞧出来了觉得没什麽?还是瞧出来了不愿说?
“师叔您不去见胡先生麽?都有年余未见了。”
“不急一时,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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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墨到花厅时人已经都在了,只是大约也是刚到,尚还站着说话。他爹和叔叔们现下都在衙门办公,他弟弟去老师那读书去了,他姐姐因随姐夫身在边关又怀了身孕一时不便回来,陪着的人是他娘。
曲夫人叶氏见他来了,便指了那皆是黄白衣袍金冠高束马尾一身利落劲装的一大一小言道:“陌儿,这是你大舅舅问水,小舅舅问隐。”
而后又指了一旁坐着的蓝白衣袍蓄须束髻中年男子道:“这是你四姨父,姓胡,名讳上清下岩。”
曲墨进厅时原身两位舅舅本是背对着同叶氏说话,此时方转过身来,为首那位的模样却险些让他愣了神。而后,方才匆匆坐在轮椅上行了礼:“大舅舅小舅舅四姨父。”
虽是不曾目盲白发又少了额角的梅花印,可他这位问水舅舅未免长得也太像……
还有那位瞧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问隐小舅舅,黄衣马尾腰间挂剑,活脱脱一个藏剑叽太。然而脑海中的藏剑图标还是黑漆漆的全没反应,竟不是吗?
“母亲同大姐得了消息急坏了,四姐六姐原要来,我想着路途太远便没让,只带问隐同四姐夫一道来了。”擡手摸了摸曲墨的头,将人上下打量了仔细,叶问水方安心的笑了笑,虽衣带风尘,眉眼神色终归是柔和了许多。他近来恰巧在家不曾远行,故而接到三姐来信便立时整理行囊上了路,日夜兼程,如今见人无碍才算是安心了。
“现下见了陌儿总算是能放下心了。”
“可是去万花请的人?”叶氏信中说得极严重,三人来前几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如今见曲墨手脚俱全人也清醒便叫胡清岩心中大定。他本也是大夫,同白六郎又素有交情,见人这般心中便已有了定论。
当今天下论医术大家,除却药王他老人家,便是万花谷同神医门了。神医门在苏州,万花谷离长安却近,曲家同两处皆有交情,自是谁近寻谁。
“白先生同淩小大夫来了。”如今忆起当日情况之兇险,叶氏仍觉肝肠寸断。
那日同往常原没什麽不同。陌儿与人比试骑射本是常有的,偏就那日出了事,人送回来时几已没了气息,便是同回的大夫也都无力回天。幸而公公决断,当即便让小叔带了帖子信物前去万花请人,否则她这可怜的孩儿只怕早已没了性命。
“那便好,有白六哥在我就放心了。”话到了这儿,叶问水方有心思坐下閑叙。他这回来原是带了保命秘药的,如今虽用不上了,却是好事。
“陌儿放心,白六的医术虽非当世无双却也称得上数一数二,有他在定能保你全须全尾活蹦乱跳的。”哈哈一笑,胡清岩敲了敲自己那一路快马加鞭早已疲惫不已的腰肩,语调轻快。他都快半百的年纪了,可不像还不到三十的叶问水,身强体壮。
“知道家里药材都有,除却丸药便只带了些老参来。这东西虽常见,年份老的却不好找,回头炖了好好给陌儿补补。”
“劳妹夫挂心了。”
“谢谢姨父。”既非曲千陌,曲墨自是不知原身是如何同亲戚相处的,只乖巧谢过便闭了嘴。然一低头却见跟前竟蹲了个人,笑吟吟的看他,圆圆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正是不知何时跑到他跟前的叶问隐,“小舅舅有事?”
“嘻嘻~陌儿乖,小舅舅给你糖吃。” 站起身拍拍曲墨的脑袋,叶问隐似乎心情很好,往曲墨手里塞了一袋糖便往他哥身旁去了。
唯剩曲墨看着手中的糖袋,有些不明所以。
而后方听叶氏轻笑言道:“问隐小你四岁,你原都不肯叫他舅舅的,如今叫了,他自是高兴。”
“三姐,是三岁零七个月,再过两个月我就十五了。”叶问隐年岁尚小,人前总想当个小大人,听到叶氏之言,便有些较真地辩了起来。
在场诸人见他这般便都笑了,独独曲墨诸事不知像个旁人,只能讷讷道:“……是麽,我都不记得了。”
这话说得冷场,然在场长辈却只觉心疼,皆是柔声安抚。
如此,一场重逢便也算气氛融洽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