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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顿,眼睛看向被纱布缠的严严实实的左手腕,我其实没印象,我甚至感觉我的手腕没受伤,她们故意骗我的,她们说我前几天发疯用玻璃扎自己,我知道自从妈妈死后我的状态就不太好,但也不会到这种程度。
我摇摇头,这次的回答比之前的语气坚定几分,“我没有,我没伤害过自己。”
徐医生在本子上记下什麽,然后接着问,“听你之前的朋友说,你有一个女朋友是吗?和我讲讲她怎麽样!”
这是徐医生从我之前的同学那里新得来的消息,她抱着几分希望想试试能不能从这点撬开包裹我的坚硬外壳,她是着名的心理咨询师,心理辅导师,手下不知道治愈了多少个患有心理疾病的人群,她开导过严重到自杀的,开导过已经麻木崩溃的,在这方面,她有无数经验,但对于不愿意清醒的患者,即使是医生,也毫无作用。
我眼神闪了闪,那一瞬间我特别想分享女朋友的好,想炫耀我有一个特别好的女朋友,可下一瞬,我就想起了她的离开。
徐医生看着我从明亮又到暗淡的眼神,无声的叹气。
“她不要我了。”
我平静的开口。
徐医生没想到我还会回答,她语气放轻,谆谆善诱,“怎麽会呢,阿鱼是最棒的,最好的,没有人会不要你……”
听着她像是在哄小孩的语气,我嗤笑一声,打断她,“你该去看望其他患者了徐医生,今天就到这里吧。”
徐医生闭上嘴,又在笔记本上记下什麽,她站起身,给我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走之前嘱咐我,“一会儿护士发药记得吃,不要趁着护士看不见就丢掉,今天我会单独找一个护士盯着你吃药的。”
我可有可无的点点头。
护士盯着我吃药,我只好乖巧的把药吃了。
一个病房两名患者,隔壁床是一个上初中的妹妹,患有自闭症。
我们床铺被帘子隔开。
在这一层的所有病房中,最属我们病房安静,没有突然的大喊大叫,摔东西,安静的像是没住人。
我还是感觉好遗憾啊,现在已经十月份了,住院也有五个月了,我错过了高考,不知道女朋友考上她喜欢的大学没有,她有没有选择她喜欢的美术专业呢?
哦,我怎麽能忘了呢,她不想画画了,也不知道她会选什麽专业,开学一个月了不知道她现在在大学适不适应。
趁着中午医生护士们休息,我把手背上的针拔掉,一天吊三瓶,怎麽不吊死啊?
我偷偷摸摸的打开门,走廊里没人,值班室的护士都趴在桌子上睡觉,我佝偻着腰,小心翼翼的走到楼梯口,下了楼。
走出医院大门,整个过程十分顺利。
辛好手机在医院大厅存着,把密码输进去拿出手机,给手机重新开机顺便拿走一个充电宝,我打了一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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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着病号服,踩着棉拖鞋,头发披散着,走进了寺庙。
我并不相信这些东西,可我现在不得不信。
这里和上一次来没什麽不一样,唯一变得地方就是植被变多了,也更加幽静了,几乎没什麽人。
我领取了一根红绸带。
点上三根香,认真的插在炉台上。
我不信佛,可现在我不得不信,我跪在红尘间,一遍又一遍虔诚的祈祷。
主啊,如果您能听见。
少女跪在寂静竹林的寺庙里,头磕在地上,巨大的佛像低垂着眼眸,带着幽淡的笑容。
请保佑我心系之人一切安好,健康顺遂。
我擡起头,对着它又重重磕下。
请让她获得世上所有的爱与呵护,不要因我而痛苦。
似乎有人走到了我身边,那人弯下腰仔细打量着我,发丝擦过我的脖颈。
保佑她没有苦恼,没有忧愁,得到所有的好。
它怀着无尽悲悯俯视衆生,显得祈祷之人多麽渺小,多麽可怜,它静静聆听着人类贪婪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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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到树下,取出笔,在绸缎上一笔一划写着——
[岁岁平安
2016年十月八号]
走之前,刚好碰到了放学回来的男生,就是之前那个小僧,他长大了不少,样貌也长开了,看起来阳光极了。
他还记得我,开心的和我打招呼,我很疑惑这麽久了他是怎麽记住只有一面之缘的我?
我并不想那麽快回医院,于是就留下和他聊了一会,他问我为什麽穿着病号服,我说我从医院偷偷跑出来的,他惊讶的催我赶紧回去,我笑着拒绝了。
我问他为什麽还记得我,他说我给他一股莫名的感觉,就像是逃离凡尘的陨落之人,无欲无求。 ', ' ')